梦境逸去,低语之声并未就此消散,甚至他所见的现实都开始变得虚幻。他将科斯视为克里沃,将普通的山毛榉认成湖中怪物的触须,将溪流当做流淌的鲜血……
维戈斜睨了一眼科斯,随后一踢马肚飞奔出去。
自两人进入河谷地以来,阴雨绵绵,似乎这场雨永远不会停止,河水也因此不断高涨。维戈驱马涉水,急流不断地冲刷着马蹄,令母马不安地嘶鸣,终究不敢再向前一步。他们只能放弃,沿着河流向上游寻找渡口。
如此一来,行程便被拉长,原本到达当阳城只需要十天时间,如今已经是第十一天,他们仍旧在起伏的高丘间穿梭。
雨点拍打着厚重的羊毛斗篷,维戈的脸上都是湿漉漉的——不止是脸,他的整个身体都是潮湿的,感觉快要发霉。他不安地伸手去摸挂在腰带上的羊皮袋,战争牌的轮廓清晰可辨。这是他最近无意间养成的习惯,会下意识地去确认战争牌安然无恙。
兰登·维尔哈伦子爵大人的任务看来是无法完成了,他暗自叹息,不仅如此,我甚至连自己的侍从都无法保护。
“爵士。”科斯拉下兜帽,被雨淋湿的发丝纠结在一起,样子颇为狼狈,“前面有个村庄。”
维戈放眼远望,而后又抬头看向天空,奇怪,村庄中没有炊烟升起。于是,他驱策母马谨慎地向前奔去。
他们在百码外的地方就看到一个衣衫褴褛的村民被吊在村口的榆树下。浑体通黑的乌鸦栖息在树杈上,一边嘎嘎尖叫,一边从尸体上撕下肉来。一只乌鸦发现了两人两马,黑色浑浊的眼珠盯着他们走近。
经过榆树时,群鸦拍翅飞逃,它们的羽毛与天色融为一体,仿若暴风雨来临般遮天蔽日地掠过他们的头顶。一具尸体承受不住重量,导致脖颈断裂而从树上坠下,又迅速地吸引贪婪的乌鸦飞回来继续进食。
听雷森说,某个雇佣兵团因战争的减少而被迫解散,随后这些雇佣兵在领地的周边大肆破坏劫掠,杀人放火。河谷地公爵曾派出数百位骑士清剿这些落草为寇的雇佣兵,虽有所成效,可一旦骑士们收队返回当阳城,他们又出来打家劫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