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放弃了救火,如无头的苍蝇一般,尖叫着,哭嚎着,满城的四处乱窜。
“子孝将军,全军都乱了,刘备又在外面攻城,新野城怕是守不住了啊!”
牛金去而复返,苦着一张脸叫道。
曹仁环扫了一眼四周形势,拳头紧握,脸庞扭曲着惊惶与不甘夹杂的复杂神色。
惊惶是军心已乱,刘备破城而入,只是时间问题,新野失陷已成定局。
不甘却是不甘心就此放弃新野城。
毕竟当初他是主动请缨守新野,还跟曹操拍着胸膛保证,要让刘备尝尝踢到铁板的滋味。
可这眨眼功夫,新野城就丢了,这等于是狠狠扇了自己一记耳光啊。
他还有什么脸去见曹操?
宗室第一大将的威名,岂非也要就此扫地?
“咔嚓嚓!”
一声轰响,将曹仁从失神中惊醒。
原来是附近一座房舍,被大火直接烧塌,溅起的火星子甚至飞到了他的脸上。
那一丝灼痛,瞬间将曹仁的犹豫击碎。
“吾乃孟德左膀右臂,岂能折在这里?”
念头一生,曹仁一声长叹,摆手道:
“新野失守非是你我不肯死战,实乃大耳贼的诡计太过蹊跷,非战之罪也。”
“传令全军,速速弃城撤退!”
牛金松了口气,忙要去传令。
“不可!”
满宠却上前拦住,厉声道:
“刘备此番早有预谋,城外必已设下埋伏,我军仓促出逃,必会全军覆没!”
“子孝将军,如今上上之策,乃是将全部兵马撤往城墙,迅速将靠近城墙的房舍尽数拆毁,以阻止火势蔓延至城墙。”
“至于城内的火,就任由它烧去吧,哪怕烧成一片废墟也无所谓。”
“等到大火熄灭,只要我军还在,四门还在,新野城就还能守得住!”
曹仁心头一震,抬头四面扫望,心中权衡起了满宠的提议。
思索片刻后,曹仁眼中却闪过一道怯色,摇头道:
“你此计太守冒险,倘若不能阻止火势,我全军岂非要被烧死在城内?”
说罢,曹仁手一摆,不容质疑道:
“你不必再说了,我意已决,即刻弃城!”
“南门方向未见火箭,敌军必定兵力空虚,我们就从南门撤出,再转而北上撤往宛城!”
满宠见劝不动曹仁,只能一声无奈叹息。
眼见曹仁竟要从南门突围,不由又吃了一惊。
“刘备明明可四门同时火攻,却偏偏留着南门不攻,就是为了引诱我们从南门突围啊。”
“我料南门外,刘备必埋伏有重兵,我们若从南门突围,必定凶多吉少!”
“子孝将军,宠以为我们当改从西门突围,再折往北上,如此成功的机会才更大些。”
满宠苦口婆心再次劝说。
曹仁却方寸已乱,全然听不进去半点。
“西门火箭如此之密,必有刘备重兵,吾从西门突围岂非要撞上铁板?”
“你休要再顾虑重重,就从南门突围!”
曹仁不耐烦的一摆手,不给满宠再劝说的机会,打马扬鞭便向南门方向逃去。
牛金等众部将们,慌忙跟随而去。
满宠一声叹息,也只得无可奈何的跟随曹仁逃往南门。
一路上,收到撤退命令的曹军,如同抓到了救命稻草,四面八方加入逃亡的队伍,沿着主街直奔南门而去。
城门打开,吊桥落下。
曹军如受惊的羔羊,争先恐后,你推我搡的冲出了城门。
当曹仁策马挤出城门,长松一口气,以为逃出生天之时。
一抬头,他却愕然变色,猛的勒住了战马。
前方火光之外,乌压压上万刘军士卒,如铜墙铁壁一般正缓缓推辗而近。
一支支冰冷的利箭,如死神之眼,正森然的对准了他们。
“大耳贼竟在南门伏有重兵?”
曹仁目瞪口呆僵在了马上,心头霎时间涌起无尽懊悔。
迎面方向。
关羽横刀立马,傲立于阵前。
半开半阖的眼眸,如视土鸡瓦狗一般,扫视着从城门冲涌而出的曹军。
“果然如伯温所料,曹仁会从南门出逃!”
关羽啧啧感慨,捋着美髯笑道:
“放眼天下,也唯有这萧伯温有资格娶吾之虎女,配做我关羽的乘龙快婿了吧…”
感慨过后,关羽眼眸陡然一睁,青龙刀向前狠狠一划。
“嗖嗖嗖!”
弓弩手指尖一松,数千支利箭,如雨点般呼啸而出,向着迎面惊恐万状的曹军扑去。
“保护子孝将军!”
牛金大叫着冲上前,乱舞大刀挡在了曹仁跟前。
亲卫们纷纷冲上前,为曹仁挡箭。
下一瞬,箭矢如雨而至。
惨叫声,中箭声,倒地声…霎时间响彻城门。
数以百计的曹军,还在埋头狂逃时,便被成片成片钉倒在地。
曹仁猛然惊醒,急是舞刀挡箭。
眼前一名又一名亲卫,挡不住箭矢来袭,接连栽倒于地。
一轮箭雨射过,曹军人仰马翻。
曹仁在众亲卫保护下,却幸运的躲过了一劫。
身后不远处,满宠却没那么幸运了。
没人保护的他,哪怕佩剑舞到冒烟,也没能挡住箭雨。
肩上腿上连中两箭,胯下战马也中箭跪倒,将他栽了出去,重重摔落于地。
所幸这两箭皆未中要害,没有当场要了他的命,只是腿上胳膊上皆中箭,已无力再支撑爬起来。
前方。
关羽已拍马拖刀而出,口中大喝一声:
“全军进攻,随吾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