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朱温和兰素亭回到客舍的时候,发现田珺躺在床上像一条蛇一般扭动,被麻核堵住的嘴里闷哼不已,俏脸涨得通红。
兰素亭急忙问道:“田娘子,你是哪里不舒服了?”
朱温以手扶额:“没别的,只是咱们在外边呆太久了。”
兰素亭面露不解,又听朱温道:“这段光景,对一般人自然没甚么。但这位田娘子,却是个女酒鬼。”
兰素亭这才露出恍然神色。
“假如咱俩回来得再晚些,她恐怕要在床上绘舆图了。”
听到朱温这话,田珺越发疯狂挣扎起来,眼里透出要杀了他的目光。
兰素亭不由心生怜悯,连忙要帮田珺解开绑缚,但只来得及取出田珺口中麻核,就被朱温扯了扯衣袖阻止。
“朱温,你这个小贼在做什么?快把姑奶奶放开!”田珺憋了许久,终于愤怒地叫出声来。
“说过不说‘姑奶奶’的呢?”朱温用目光悠然扫视着她:“之前答应我的,自称什么来着?”
田珺脸色越发红了,在她并不算白皙的肌肤上仍瞧着异常显眼。
但她现在已憋得实在受不住,若再不去如厕,恐怕真要在床上绘舆图了。
田珺只能咬着牙:“请凉玉兄帮愚妹解一下绑缚,愚妹在此拜谢……”
看她强捱着这样毕恭毕敬说话,朱温只觉得好玩极了。
他当然不能真的让田珺在床上绘舆图,这样自己还得给客舍主人赔钱。
于是朱温走上去,不紧不慢地把捆着田珺的几重绳索给解了下来。
田珺火急火燎地冲了出去。
回来之后,她脸上仍然满是恼怒,进门就怒吼道:“你这个混蛋!”
说着一拳向朱温面门狠狠砸去。
朱温心道:所以这女人才愚笨。倘是小师妹段红烟的话,一定会打小腹,而且在自己全没防备时出手。
劈脸打过来的结果当然是被朱温顷刻招架住,又用另一只手逮住了田珺的左拳。
“也是我欠考量。”朱温叹息着掏出了一个刚从赌场带回来的金元宝:“拿着,就当补偿你了。”
兰素亭不由愣住,而后眼神定定地落在朱温脸上。
朱温当然明白兰素亭什么意思。
这小妮子做账房先生出身的,和二哥朱存一样,向来会精打细算。
“你瞧瞧,我在营里的时候,都要被二哥管着用钱。如今好不容易能支用公款,大方一回怎么了?”
这么大一个金元宝塞到手里,田珺也愣住了。
她本来就是为了钱才让朱温雇她,一下拿到这么多,也不好再发作。
“我给你准备了一套衣服。”朱温将一套衣服留在房里:“洗个澡了换上。另外好好把脚搓干净,我看你挺多天没洗澡了,恐怕脚臭。”
“你才脚臭!”田珺怒斥道。
“我身上可没有一滴胡人血。”朱温正色道:“不是瞧不起胡人,但身上有胡人血的人,脚真的很容易臭。”
田珺满面生恼,却无言以对,因为朱温讲的是实话。
到房门外之后,兰素亭凑着朱温耳朵低声道:“营将,你不是将九成的钱还给赌场那些人了么?”
“所以那个元宝是镀金的,里边是黄铜。”朱温低声回道:“我什么时候说那是纯金的了?哪有那么大的金元宝?”
饶是以兰素亭的清雅娴静,也不由掩着小口噗哧轻笑:“营将,你也太坏了点。”
“我这个人有一点不好,看到笨蛋,就很想捉弄她。”朱温眼神露出几许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