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余忠夫妇便拖着沉步伐,挨家挨户地去求那些沾亲带故的远亲,去求那些相熟的街坊。
可得到的,除了同情的叹息,便是一些零零散散的铜板。
这不是邻里无情,而是这笔债实在太过巨大,没有人能帮上。
夜色渐深。
青石巷另一头的小酒馆里,王索正端着酒杯,悠闲地听着手下的汇报。
“……那老东西现在跟条死狗一样,到处借钱,可谁敢借给他?他婆娘哭得眼睛都肿了,那小妞儿,啧啧,吓得脸都白了,更是我见犹怜。”
王索惬意地抿了一口酒,脸上露出毒蛇捕猎前那种残忍而满足的微笑。
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很久了。
他要的,不光是是余雪儿这个人,更要看这家人从希望的云端坠落,在泥潭里痛苦挣扎,最后不得不跪在他面前,摇尾乞怜。
“很好。”
王索放下酒杯,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让他们再熬两天。等他们把所有人的门都敲遍了,把所有的头都磕完了,真正山穷水尽的时候,我们再登门。”
顿了顿,眼中闪烁着志在必得的贪婪光芒。
“到时候,我就是去解救他们一家的大善人。”
而此刻的余家,那盏江旻眼中曾寄托着希望的油灯,光芒黯淡,在夜风中摇曳不定,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灯下,余家三口相拥而泣。
没有咒骂,没有抱怨,只有压抑到极致的悲鸣。
“我对不起你们……是我害了你们……是我害了雪儿啊……”老实巴交的男人,将一生的自责与悔恨,都哭进了这个冰冷的夜晚。
那点昏黄的灯光,再也照不亮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