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雅致院落。
翠竹在夜风中摇曳,将破碎的月光洒在青石小径上,池水幽暗,几尾锦鲤懒洋洋摆着尾巴。假山嶙峋,亭台错落,若是白日里,倒真有几分雅致。
追求美丽,是根植于人心的欲望,哪怕是王索这等俗人也不例外。
只是,他的钱财堆得再高,贱籍的烙印也无法抹去。官府的宅子买不得,圣贤的书读不得,读书考官更是痴人说梦。这院子,也不过是从一个落魄商户手中买来的二手货色。
金山银山,除了用来享乐,一无是处。
王索将酒杯重重磕在桌上,酒水四溅,溅湿了他胸前的绸缎。
"他娘的一群泥腿子!不识抬举的东西!"
七日之期如悬顶之剑,赵子期那张不成人形的脸,比任何鬼怪都要恐怖,时时在他脑中浮现。独眼中的恨意,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
几个扈从讪讪陪笑,端着酒杯的手都在发抖。
"老大,那两个小崽子藏得严实,咱们的人翻遍了半个荣昌城,连根毛都没找到。"
"废物!"王索一巴掌拍在桌上,"一群废物!连两个半大小子都抓不住,要你们何用?"
手下们缩着脖子,不敢吭声。
王索灌下一大口酒,只觉辛辣刺喉,索然无味。
这些年,他收了无数小妾,胭脂水粉堆了一屋子,却始终缺一个能摆上台面的正妻。
本以为余雪儿是囊中之物,一个清清白白的身子,一张能带出去的脸。
姑娘生得水灵,又有几分书香气,若是做了他的正妻,往后出入各种场合,也不至于被人小瞧。
兜兜转转,换来的却是一场滔天大祸。
王索越想越气,又是一杯酒下肚。酒精在血管中流淌,却驱不散心头的阴霾。
"老大,要不咱们跑路吧?"
一个瘦猴般的手下怯生生开口,"听说碎叶城那边有门路,咱们带着银子过去......"
"跑?"
王索冷笑,"你以为赵家的手伸不到碎叶城?天下之大,哪里跑得掉?"
更何况,他在荣昌城经营了这么多年,人脉关系,产业根基,全在这里。
离开这里,他什么都不是。
酒过三旬,狗腿子们识趣地告辞散去。
院中恢复寂静,只余下虫鸣和远处传来的更夫敲梆声。
王索独自坐在石桌前,借着月光打量着这座院子。
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却始终没有家的感觉。
一个美人款款走来,身子软糯地贴上王索后背,纤细的手指在他胸前画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