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层佛楼,高处不胜寒。
白衣僧人翻动书页,指尖枯瘦如枯枝,青筋暴起,唯有动作不见停歇。
经卷在手中一页页翻过,每一页都似曾相识,每一字都了然于心,可依旧在翻,在看,在思索。
已在此处枯坐一月,恍若真成了个青灯古佛旁的隐世僧。
法号,鉴真。
何为真,何为假?这名号本身就是一道无解的难题。
鉴别真假,可谁又能鉴别自己?曾经的江旻已死,如今的鉴真又是谁?
窗外秋风萧瑟,卷起满山枯叶。
佛楼内却静得出奇,连翻书声都显得格外清晰。这种静,不是安宁,而是死寂。
鉴真停下翻书的动作,凝视着手中的经文。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
梦幻泡影。
过往,是梦,是幻,还是真实存在过的血与泪?
"施主参禅多日,可有所悟?"
声音突然响起,不见人影。
鉴真合上经卷,"悟什么?"
"悟真假。"
"真假本无分别,分别者,心也。"
"既然无分别,为何还要鉴真?"
鉴真沉默片刻,"因为还有心。"
"心在何处?"
"心无处不在。"
"既然无处不在,为何还要寻找?"
"不寻不得,寻之亦不得。"
儒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身后,脚步轻得连落叶都不曾惊扰。来人负手而立,望着鉴真的背影。
"好自为之。"
声音平淡如水,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一缕光华自儒衫客指尖弹出,璀璨如星辰,温润如玉,没入鉴真眉心。
"山君赐法,可是要小僧还债?"
"债?什么债?"
"因果债。"
"因果自有定数,何须还债?"
"既然有定数,山君又何必多此一举?"
儒衫柳相转身便走,衣袂飘飘,"定数中也有变数。"
"变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