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想多了,信不信的,看表现。”
天边有些云层,夕阳透过缝隙迸射出道道霞光,洒落在珠江江面上,波光粼粼,浮光跃金。
跨越珠江两岸的海珠桥,位于广州的市中心,连通着最繁华的海珠区和越秀区,优美对称的南北两跨钢铁曲线让它成为广州市辨识度最高的地标。
正是下班时间,骑着自行车的人们在大桥两侧的道路密密麻麻相向而行,清脆的铃声响成一片,蔚为壮观。
林华堂孤身站在堤岸的矮墙边,贪婪地看着被晚霞浸染成暗红色的钢铁桥梁和对岸沙面老建筑尖顶上的夕照,随后一直盯着像咸蛋黄一样的日轮慢慢没入珠江,只留下一片绸缎般的碎金。此情此景恰似眼前自己的境遇,他心里升起一片悲凉,这也许是最后一次看到珠江晚霞了。
从海珠桥上下班的人群中,一个二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向着堤岸边慢慢走过来,穿着短袖衬衣,衬衣下摆掖在裤腰里,理着清爽的小平头,看上去像个文学青年。矮墙边只有林华堂托着下巴望着珠江夕照出神,身边没有其他人。年轻人并没有停步,着迷地欣赏远处即将坠下地平线的落日,只是经过林华堂身边时迅速瞥了两眼。林华堂连头都没回,只是定定地望着粼粼的江水。
天慢慢黑下去,那个年轻人从远处又慢慢走了回来。林华堂缓慢转过身,一副要离开的样子。年轻人从兜里掏出盒烟,拿出一支叼在嘴上,上下摸了摸兜,快步走到林华堂身边。
“同志,麻烦你,借个火。”
林华堂两手一摊答道:“我不抽烟。”
“哦,那抱歉了。”
“你是在找人吧?”林华堂发问。
“我不找人,我在等人。”
“哦......”
“南海潮方怒,西江士不还。”
林华堂轻声应道:“天鸡一号叫,剑戟明遥空。”
“您是林先生?”
“就你一个人过来的?”
“是,就我一人。”
林华堂一副冷冷的样子:“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
“哦,上头定的,我只是执行而已。”
“愚蠢!这四周太空旷,便于被人监视,我们换个地方吧。”
“您定。”来人比田佩瑜恭顺许多,看得出级别也低许多。
“你住在哪里?”
“就在对面的广州宾馆17层。”
“广州宾馆一楼大厅有个茶座,你先去,半小时后我们在那里见面。”
“好的。”
年轻人返身快步向海珠桥走去。
落日已经完全没入了地平线,海珠桥上的灯亮起来了。林华堂又发了会儿呆,才慢慢转身向桥头走去。他四下望了望,没有看到陈振忠及其他以前同事的身影,但他知道在夜色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他。
半小时后,林华堂走进了广州宾馆的大堂。广交会已进入尾声,住这儿的客商已经不算多了,大堂显得很空旷。前台斜对面的茶座里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喝茶看报的客人,那个刚刚见过的年轻人显眼地独自坐一桌,桌上放着一壶茶,剩下的客人他几乎全认识:靠近门口气度不凡的大堂副理是方梅,年轻人身后隔着一桌的一对亲密情侣是黄光辉和王彤云,角落里正在看报的应该是陈振忠,连端茶倒水的女服务员也是政保处一科的杨晓美。他心里轻叹一口气,振作精神,慢慢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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