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帝赵承岳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自古帝皇本或多或少都会对这种在地方上迅速崛起、拥有自己势力和影响力的“能臣”抱有天然的警惕。
如今被两人这么一唱一和,更是觉得顾洲远恃才傲物,目无君上,心中的不满如同野草般滋生。
“藐视天威……”皇帝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眼神锐利。
“陛下!”
一个清朗而坚定的声音响起,一直沉默的帝师苏文渊迈步出列。
他腰板却挺得笔直,目光澄澈,直面圣颜。
“李阁老、魏公公所言,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以臆测断事了。”
苏文渊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臣在青田县盘桓多时,与那顾洲远有过深入接触。”
“此子或许不拘小节,行事跳脱,然其心性纯良,于农事工巧一道,确有经天纬地之才,更难得的是怀有一颗仁民爱物之心!”
他环视殿内,继续道:“陛下试想,若非真心为民,他何须耗费心力改良农具,培育新作物,还上交给朝廷?”
“收留万千流民,拯救如此多的生命,这是大功德一件,岂能因此妄加揣度他怀有异心?”
“顾县子不仅救人,还授之以渔,使其安居乐业,大同村如今之景象,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百姓富足,皆是他一手造就!”
“此乃实实在在的功绩,于国于民,利在千秋!”
“至于拖延进京……”苏文渊话锋一转。“老臣以为,未必便是怠慢。”
“顾县子根基在大同,骤然离村,诸多事务需妥善安排,尤其是那些仰赖其生存的流民和工坊。”
“他或许是想将一切安排得妥帖周全,以免他离开后生乱,辜负了陛下的封赏和百姓的期望。”
“此乃负责任之举,岂能简单地以‘怠慢’论之?”
他看向皇帝,言辞恳切:“陛下,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
“顾洲远乃璞玉,虽棱角分明,却内蕴光华。”
“陛下求贤若渴,当有容人之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