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无名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一个精准的短点射,子弹如同灼热的钉子,瞬间没入那个身影的胸腹部位!
“呃啊!”
一声短促的惨叫。
身影猛地一颤,手中的武器“哐当”掉在地上,整个人向前扑倒,脸朝下重重砸在地面上,激起一片灰烬般的、气味呛鼻的尘土。
无名保持着射击姿势,枪口依旧锁定目标,缓步上前。
通讯器里,传来素世焦急的呼唤:
“怎么了?我听到枪声!你没事吧?!”
“没事。”
无名走到那具尸体旁,用脚尖小心地将对方掉落的步枪踢到远处。
然后,他蹲下身,伸手抓住尸体的肩膀,用力将其翻转过来。
一张年轻、却因痛苦和死亡而扭曲的哈夫克士兵的脸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
他看起来可能还不到二十岁。
而让无名瞳孔骤然收缩的是——
这个年轻士兵的牙齿间,竟然还死死咬着一支香烟!
一支手工卷制的、金黄色的黄骆驼!
香烟……
还燃着。
微弱的火星在昏暗的光线下明明灭灭,一缕淡青色的烟雾,正从燃烧的烟头和他失去血色的嘴唇间,袅袅升起。
就在几秒钟前,这个年轻的敌人,或许正躲在这个角落里,紧张地、贪婪地抽着战前最后一支烟,听着外面的炮火,想着家乡,想着某个等待他的人……
然后,就被突如其来的子弹终结了生命。
一直以冰冷、麻木着称的法国刺客,在这一刻,被狠狠砸中了胸口!
一直压抑着的、对这片土地上无尽死亡的感触,对自身杀戮行为的某种深藏的质疑,以及……
对通讯器那头那个温暖生命的强烈眷恋和突如其来的恐惧——
恐惧自己某一天也会这样突然倒下,只留下一段未燃尽的烟蒂
——所有这些情绪,猛地冲垮了他一直精心维持的心理防线!
“呃……呕——!”
他猛地扯下了自己的头盔,冰冷的空气混合着浓烈的尘土和血腥味涌入鼻腔,他再也无法抑制胃部的翻江倒海,直接跪倒在地,剧烈地呕吐起来。
胃里仅存的一点能量棒残渣和酸水被尽数吐出,身体因突如其来的生理反应而剧烈颤抖。
“你怎么了?!回答我!!”
通讯器里,素世的声音带上了哭腔,“你受伤了吗?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求求你,说话啊!”
无名无法回答。
他单手撑地,呕吐带来的生理性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耳边是素世焦急无助的哭喊,眼前是尸体和仍在诡异燃烧的香烟。
强大的刺客第一次显露出了他脆弱的一面。
而远在另一个繁华都市地铁站的长崎素世,只能通过冰冷的电波,无助地感受着爱人的痛苦,却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剧烈喘息后虚弱的声音,艰难地说道:
“……没事……呛到了……灰尘……”
“你吓死我了!”
素世的声音带着后怕的哽咽,“真的没事吗?你不要骗我!”
“真的……没事。”
无名深吸了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重新戴上头盔,将还在燃烧的香烟从死去的士兵嘴里取下,用指尖捻灭。
他不再看那张年轻的脸,开始例行公事地检查战利品。
这只是个普通步兵,身上没有重武器,只有一把普通的奇美拉步枪和几个弹匣。
无名将他身上所有的手雷和爆炸物都收集起来,塞进自己的背包。
小主,
这些,或许能派上用场。
在他准备离开这个房间时,目光扫过里间卧室的门框。
他顿了顿,还是走了过去。
卧室里,躺着两具早已严重腐烂、几乎只剩下骨架和附着碎肉的尸体,从残留的衣物和体型看,应该是一男一女。
他们并排躺着,姿态平静,仿佛只是睡着了。
但在床边的矮柜上,放着同样覆盖着灰尘的手机。
无名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拿起手机。
屏幕早已碎裂,但或许是因为某种保护机制,或许只是幸运,手机居然还有一丝微弱的电量。
他尝试着按动电源键,屏幕竟真的亮了起来,停留在备忘录的界面。
通过他掌握的部分词汇和上下文,他大致理解了内容:
这对死去的男女,战前是塞尔维亚颇具潜力的篮球运动员。
战争爆发,他们的世界崩塌了。
除了打球,他们什么也不会。
原文摘录:
手又在抖了。
玛雅今天几乎没怎么说话,只是盯着窗外那片曾经属于市立篮球馆的方向——
现在只剩下一堆扭曲钢筋和焦黑的混凝土块,像个被巨人踩碎的玩具。
配给卡捏在手里,薄得像片枯叶。
上面印着的数字,只够换回几块硬得像石头的黑面包,一小把豆子,还有……
一点点人造黄油?
哈,奢望。
我记得战前,就我们俩的饭量,一顿能吃掉半只烤鸡外加一大盘薯条,训练后还觉得饿。
现在?
GTI又空袭了。
玛雅走过来,让我轻轻把手放在她小腹上。
我懂她的意思。
“……营养不良,母体状况极差……不建议保留……风险太大……”
可玛雅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