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牛子厚会面之后,谭结绿就在船厂牛家的客房安顿下来,八个皮箱装的基本都是她的个人用品,排面属实够用,此时她已经从里到外、从上到下换了衣服。
船厂的繁华富庶,让谭结绿颇感意外和惊讶,本来在她的印象里,关东应该是草莽之地,没想到实际却是如此境况。
所以,某人离家之后,竟然是来到这大关东闯荡?
然后——还找了一个男人?
好好好,真个做得好大事!
谭结绿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在牛家大管事的热情培养下,前往后花园看戏。
此时台上正咿咿呀呀的唱着《真假牡丹》,说的是书生张珍与宰相之女牡丹有婚约,而他在碧波潭边的草庐读书时,却被鲤鱼精看中了。
于是鲤鱼精变成牡丹小姐的模样,天天晚上与书生张珍扯犊子。
以至于后来真假牡丹难分,又搞出来一堆烂眼子事。
反正剧情整挺好,唱的更是没挑,谭结绿听得连连点头。
然后下巴颏一抬,手下马上会意,于是打赏了一把白花花的银洋——她谭结绿作为牛家一等一的贵客,百无禁忌。
“看来贤侄女也是戏迷呀——也难怪,毕竟是来自曲艺之乡嘛,的确不是关东能比的。来来来,贤侄女不妨给这唱腔点评一二。”牛子厚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戏园,说话间满面春风。
这位船厂牛家的当家人,明面上是巨贾名流,暗地里是青帮巨擘,但其实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超级戏迷,他亲手砸钱整出来的喜连成戏班子,素有“京剧界黄埔”的说法,梅兰芳、马连良、叶盛兰等多个大师级人物都是出自这里。
所以牛家的私人戏园子,演出质量绝对秒杀任何一家剧场,而谭结绿来自号称“戏曲窝子”的津门,对听戏感兴趣也并不奇怪。
只是谭结绿此时的真正兴趣,并非是这唱腔,但还是点头笑着说道:
“牛世伯的私家戏园子果然名不虚传,不知可否点一出折子戏?”
牛子厚自信满满的一抬手,道:“但点无妨——就算是不会唱,老夫也会让他们现学现卖,定当让远道而来的贤侄女过足戏瘾!”
“那就唱一出《双摇会》吧……”
牛子厚哈哈一笑,道:“这有何难,又不是什么生僻剧目。”
但是他心里却稍感奇怪:这《双摇会》又名《二女争夫》,虽不是生僻剧目,却也远谈不上热点,哪有《空城计》、《长坂坡》听起来过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