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无痕哑声道:“我一会儿就来接你。”

清清拢紧衣襟走向火堆,身后目光如灼铁烙在脊背上。

璇玑见无尘欲言又止,无声叹息后,将手炉和姜汤都塞到了少女怀中。

论剑终局需在五人中决出天下第一。

除却封无痕与无尘,还有一南海来的剑客在列。

那人自登顶后便抱剑倚坐寒松之下,剑鞘凝着冰凌犹自不觉,恍若与怀中古剑同归寂灭。

日影西斜,山上渐渐刮起雪花。

清清膝间铜壶余温散尽,正欲挪动发麻的双腿,眼角忽地扫过石阶尽头。

几乎是在她望去的刹那,那道镌刻在骨髓里的身影便披雪而立。

她猛地低头,一颗心剧烈跳动,几乎喘不过气来。

江景深眼底刚亮起的星火,在看清她单薄如纸的身形时又飞速消散。

她素白斗篷下空荡荡的,宛若一缕游魂,比从前更加憔悴。

连靖与何渊面面相觑,又同时别开了脸。

“孟姑娘。”

唐锦从景深身后走出,嘴角噙着浅笑。

清清耳尖发烫,想起曾指使无尘盗琴拖住对方的事。

“上次是我对不住你。”

唐锦怔了怔,旋即摆手笑道。

“小事而已,不必挂心。”

见她如此豁达,清清胸口暖意流转。

“唐姑娘也来比武?”

“凑个热闹。”

唐锦卸下琴囊随手轻拨,七根琴弦在雪色里泛着幽蓝。

“托诸位的福,勉强挤进末席。”

当年风雨飘摇的苍穹派,如今在她手中重振声威,走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终是不负先祖基业,不负拼死生下她的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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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景深现身那刻,封无痕周身气劲几乎不受控制暴起。

从第一次见面,刻在武者本能里的危机感便如附骨之疽。

此人越是清冷从容,越衬得自己低贱卑微。

目光扫向清清,见她垂睫盯着雪地里某处虚点,封无痕指节稍松。

至少此刻,她眼里没有那人。

无论是剑锋所指还是心头所念,他绝不会输给他。

景深强迫自己移开凝在清清身上的视线。

他不愿令她有丝毫困扰,却始终不受控地留意她的动向。

知晓她决定留在游龙帮,他几乎捏碎茶盏,痛楚之余竟又生出庆幸。

至少会有旁人好好照料她。

人已到齐,钟鼎鸣响,五道身影应声而动。

无尘招式虽无甚精妙,然则内力浑厚无匹,翻掌间气劲激荡,与其他四人战成平手。

南海剑客内力稍逊众人,但剑招诡谲莫测,寒光过处皆是要害,也能逼得唐锦连退七步。

唐锦弦音如刃破空,奈何五人混战难觅抚琴之机,只得将鹤鸣琴横于胸前格挡。

封无痕甫一出手,便直取江景深命门。

二人从未正式交手,此刻他杀招尽出,剑气如暴雨倾泻,只想在清清跟前碾碎此人。

江景深却似风中垂柳,任尔八方来势,兀自岿然不动。

飘渺神功讲究师法自然,纵使他只练至第二重,世间已经罕有敌手。

清清明知不妥,视线却黏在景深翻飞的衣袂间。

他体内蛇毒未清,怎能冒险参加比试?万一受了内伤.......

她指节攥到发白,一颗心随时要从胸膛跳出。

缠斗近一个时辰,唐锦率先力有不逮。

她心知继续下去定然落败,假作踉跄引剑痴追击,足尖轻点倒飞出三丈开外。

鹤鸣琴霎时迸发杀伐之音,众人顿觉脑中刺痛,如被针扎。

剑痴心无旁骛反不受制,剑势愈发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