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黎清远破例多饮了几杯紫霞兰酒。他看着三丫被女眷们簇拥着说笑,看着白萧那小子红着脸给她夹菜,看着柳如烟像母亲当年那样细心地为三丫整理衣襟。
月光爬上檐角时,醉醺醺的白萧被秦陌川拎去醒酒,孩子们也被嬷嬷带下去安歇。黎清远独自走到后院,发现三丫正坐在紫霞兰树下,已经换下了繁复的礼服,只穿着素白的里衣,月光下像个偷溜下凡的仙子。
"怎么不去休息?"他在她身边坐下。
三丫将脑袋靠在他肩上,发间只余那支母亲的碧玉簪:"怕一觉醒来,发现今日都是梦。"
黎清远轻笑,解下外袍披在她肩上:"傻丫头,明日醒来,你还是我的小妹。"他望向远处灯火通明的宴客厅,"只不过多了个长乐公主的名头,多了个..."
"多了个未婚夫。"三丫接话,自己先笑出声来。
夜风拂过,满树紫霞兰纷纷扬扬落下。黎清远想起很多年前,也是这样一个月夜,他抱着发高热的小妹在药圃里找退烧的夜交藤。那时她轻得像片羽毛,如今却已经能肩负起一个公主的担当了。
"哥哥,谢谢你赶回来。"三丫轻声说。
黎清远揉了揉她的发顶,就像小时候常做的那样:"答应过你的事,哥哥何时食言过?"
月光将兄妹二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静静投在落满花瓣的青石板上。前院隐约传来收拾宴席的声响,更显得这方寸之地安宁祥和。
第二日,黎清远起来练功,忽听前院传来一阵骚动。安儿像只欢快的小兔子般跑来,拽着他的衣袖急道:"舅舅!外头来人了!抬着好多红箱子!"
黎清远眯起眼,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玉佩——这枚父亲留下的古玉每逢他心绪波动时就会变得温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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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应该是护国公前来下聘了,前几日他有同自己提起过。
"走,去看看。"他替三丫拢了拢衣襟,声音里带着几分危险的平静,"白家小子要是聘礼备得寒酸..."
话音未落,前院突然传来白萧的声音:"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三丫听到了消息,提着裙摆往前院跑,发梢掠过的风里都带着甜香。黎清远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远远就看见白萧身着正红礼服站在院中,身后十八个挑夫担着朱漆描金的礼箱,每只箱盖上都雕着并蒂莲纹。
"黎大哥!"白萧瞧见他们,眼睛一亮,却又在黎清远冷淡的目光中淡然行礼,"兄长,白萧今日前来行纳采之仪..."
柳如烟不知何时已站在廊下,怀里抱着半梦半醒的宁儿,闻言笑道:"阿萧倒是心急,三丫的及笄礼服还没收进箱笼呢。"
三丫躲在哥哥身后,只露出半张绯红的脸。月光描摹着她纤细的轮廓,大红礼服换成了藕荷色家常裙衫,反倒衬得人如新荷初绽。白萧看得有些呆了,好不容易收回目光:"我带了南珠十斛,蜀锦百匹..."
挑夫们依次打开礼箱,珠光宝气霎时映亮了半个院子。最引人注目的却是一口青玉药碾——通体碧绿如春水,碾槽里还刻着《本草经》的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