岩罕喉结滚动,他闻得出这是用苍山松枝慢火熏出的羊腿,混着十年女儿红的醇厚。
十八个马家汉子抬着朱漆食盒踏雪而来,领头的是个戴傩面的胖子,腰间银铃随着肥肉乱颤:“我家大人说了,大年三十见血光不吉利,特赠年货十担!“
话音未落,食盒齐齐掀盖,糯米饭的蒸汽混着火腿咸香轰然炸开。
饿绿了眼的族人刚要扑上去,岩罕的银刀已劈开最近的红漆木箱。
整扇火腿滚落雪地,皮下突然钻出密密麻麻的赤红甲虫,遇风即燃成幽蓝鬼火。
玉罕尖叫着扯开装糍粑的竹篓,雪白糯米里裹着上百条扭动的盲蛇。
“魏合!“岩罕的银刀劈断三根瘴木,毒汁溅在雪地上嗤嗤作响。
林外却飘来丝竹乐声,七十二盏孔明灯升上夜空,每盏灯下都悬着个油纸包,腊肉的香气比催情蛊还要命。
“接着玩啊土司大人。“魏合的声音从灯阵后传来,“灯里装着腊鹅、乳扇、雕梅酒,当然——“他顿了顿,“也可能藏着碎心蛊。“
岩罕的瞳孔缩成针尖。
他认得这种把戏,几个月前就是用同样的油纸包毒杀了一千大秦士兵。
但三岁稚童的哭嚎声撕开裂帛般的夜风:“阿妈我要吃肉...“
人群开始骚动。
“取我的牛角弓来!“岩罕咬破舌尖,将血沫抹在弓弦上。
铁木弓身泛起血纹,这是用巫蛊秘术炼制的噬魂弓,代价是每射一箭折寿三年。
第一箭射穿东南角的孔明灯,掉落的油纸包在雪地里滚了三滚。
玉罕抢着撕开荷叶,肥瘦相间的火腿片下压着张黄符纸,朱砂写着“魂飞魄散“。
第二箭射向正北主灯,碎裂的灯骨里迸出七彩毒烟,三个族人瞬间化成血水。
“第三箭...“岩罕的弓弦突然崩断,掌心皮肉翻卷露出白骨。
他这才看清弓身不知何时爬满白蚁,魏合的笑声混在风里:“土司大人,松脂里掺了蜜糖的滋味如何?“
林外忽然金鼓齐鸣,秦军阵中升起十丈高的烟火树。
魏合骑着白象出现在焰火中,象鞍铺着白虎皮,掌中把玩着岩罕去年丢失的翡翠烟枪:“接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