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咋这么闲着，我来看看你们呀，婶子。”

“你来看我们，快坐下快坐下，我这孩子还说不认识，孩子，家军，这不是你大姐，你大姐夫的大哥吗，你得叫大哥呀。”

“啊。大哥好？刚才觉得应该叫大哥似的，我觉得我这么点小孩子，叫这么大岁数的人叫大哥，好像不礼貌似的。”

“哦，好懂事啊。”

“懂事，队长，你婶子家这些人，都很懂礼貌呀。”

“哦，老赵，你和我这叔家是关里家老乡吧？”

“是老乡，还是近老乡呢。我关里家今天来封信，我还叫你叔家的家军给我看呢。”

“哎，永祥，你当一队的队长，你是个大忙人，你今个咋这么闲着，来是有事吧？”

“闲着，婶子，你家盖房子，我也没来帮个工，那是去年秋天了，天气都冷了，队里都割苞米了，有一天晚上了，我从这经过，你们还没搬过来呢，我趴后窗户台往屋里看看，你家炕搭上了，南炕镶炕沿了，北炕还没有呢？我就想着，我家有大板子，我就想着给你们送个炕沿来，一直拖到现在，我给你们扛一块板子来了，叫我放外面你家窗户台下面了。木料是松木的，不太好，有蚂蚁稍。干别的不行，当个炕沿还是行的。”

“哎呀，永祥，我在这盖个房子，还叫你挂念着。”

“挂念着，叔，亲戚吗，你盖房子的时候，我就应该来，就没来上。这炕，没炕沿不行啊？”

“没炕沿不行，永祥是那样，俺家，盖房子，这也就是凑活，一是没钱，再一个也是想买好木料买不到啊。这买点做窗户门的等外木材，还都是俺家你叔，上大队开介绍信买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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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外木材，叔，买点硬杂木，有的还不错呢，做窗户套子，门框还是行的。那木料多半都是短的，买回来，要当炕沿，一般都短。

王大哥给送来一大块板子，第二天，我们借来锯和刨子，用锯截好，用刨子刮吧刮吧，就给北炕安上了。安上了，俺家北炕显得漂亮多了。

腊月二十九了，天黑很长时间了，大家都睡了。俺家的老母猪在外屋地有动静了。有动静了，俺家的老母猪肚里有崽子了，快下了，老母猪叫我在十多天就弄屋来了。俺爹说，家军，大人一天没空，一会这事一会那事的，你是上学的，这回你放寒假了，我算计着，咱家的老母猪快下猪羔子了，就在年前年后这几天，你给我看着，可别叫老母猪下了，给冻死了压死了。老母猪就是咱家的小银行啊。小银行，俺娘也给我说几遍了，俺娘说，家军，咱家这一年过日子，上供销社买点啥，用钱就指望这老母猪下的猪羔子卖的钱了。

我听到老母猪有动静，就披衣裳下炕。我下了炕，就赶快点灯，点上灯我就端着，用手遮着，挡着风往外屋地走。我往外屋地走，我猫着腰，看西间壁墙根，老母猪躺在那，我还没看明白呢，就听到那猪酷嗤酷嗤的大喘气，我再看那猪的后面，已经有一个小猪宝宝爬呢。

“快来人呀，快来人，快快快，爹！爹！”

“咋地了咋地了？”

“咋地了，爹，发财了，老母猪生猪宝宝了。”我一喊爹，俺爹赶快起来了。俺爹往上起着，穿着衣裳还说呢，我就说这老母猪要下猪羔子吗。

“哎呀，他爹，这回咱家这老母猪，要是能下好了猪崽子，能下十个八个，那咱今年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