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故知起身,抬手,簪上雪幻化成剑。
飓风骤起,体内汹涌的灵力全部集中于簪上雪,没有任何让人眼花缭乱剑招,墨故知此刻像是要宣泄什么一样,用力劈了下去。
银白色的光芒伴随着剑主人力量的加重越来越盛,只听咔嚓一声碎响,外面的光泄露了进来。
心魔劫,通过了。
惯来不着调的人此刻却罕见地陷入了沉默,墨故知鼻尖倏的一凉,顺着脸颊滚滚而落,流进嘴里,苦涩得很。
“下雪了啊。”她仰头,漆黑的双眸空洞无光,双脚踩在地上格外的不真实。
“怎么落在脸上还是热的。”
归一宗内,四小只排排坐看着让尘准备涮羊肉,窗外,暴雪肆虐,漫天飞舞的雪花扰得人视线不清。
“这雪下几天了?”寻岳哈了口气,像是吐了团白雾。
“三四天了。”浥青有些担忧,“山下的城镇都快被雪埋了。”
余欢和须怀玉眼下一片乌青,在另一边弄芝麻酱,闻言举手道,“前两天下山就是和师父铲雪去了,两天没睡了。”
说完须怀玉抹了一把脸,风尘仆仆的完全看不出世家公子的模样。
“也不知道师父要挨罚到什么时候。”余欢用筷子点了下芝麻酱,咂咂嘴,就是这个味儿。
“谁知道呢?”须怀玉也想知道,总不能每回都是他俩代劳吧。
归一宗山脚,东北的冬日总是黑得很早,像是撞翻的墨汁,明月高悬,周围有几颗零星的碎星,苍山白雪之下是摄人的灯火通明。
万山载雪,明月薄之,雪无色,才绝色。
墨故知还是第一次以这个视角看归一宗,虽然天气很冷,但里面一定很温暖。
扶桑神树矗立两边,冬雪对它没有任何影响。
墨故知抚上树的枝干,喃喃自语,“山主,我回来了。”
良久,久到霜雪满头,墨故知站在万千石阶之下,仰头看着若隐若现的宗门扯了扯嘴角。
只听扑通一声,墨色身影双膝跪地,垂眸弯下脊背。
“归一宗第一百代弟子墨故知,因贪瞋痴念铸下大错,蒙宗门不弃。”
女子跪在石阶之下,黑暗模糊了面容,一字一句,“感荷高情,匪言可喻。”
“归一宗第一百代弟子墨故知,因贪瞋痴念铸下大错,蒙宗门不弃。”
小主,
“感荷高情,匪言可喻。”
一句一扣,一步一句。
自从入宗来就没怎么走过的石阶,今日却在漫天大雪中,看了个清。
因为墨故知身上所佩戴的白玉牌,直到半山腰,才有人察觉她的气息。
“小师妹你······”
弗唯正和竹殊商量墨故知参加成人组个人赛的事,距离比赛开始已经不到半年了,也不知道小师妹什么时候能回来。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时,弗唯正抱怨小师妹也不留个准信儿。
竹殊灌了一口酒,笑道,“说曹操曹操到,这不回来了?”
看着白玉牌上的光亮,弗唯二话不说就冲了出去。
本来风风火火地来,但追到山腰亲眼目睹自山下一步一叩首的人影时,他的喉咙却好像瞬间滞涩。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
“归一宗第一百代弟子墨故知,因贪瞋痴念铸下大错,蒙宗门不弃······”
浑身霜雪的女子衣衫散乱,只披了件薄薄的外袍,双腿浸在雪中,墨发飞舞,在此刻显得格格不入。
“小师妹你干什么?!”弗唯解下身上的大氅,下意识想捞起墨故知。
但她目不斜视,像是将双膝钉在石阶上,任凭弗唯怎么用力都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