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桐忽觉身边空荡荡的,就想要扭头去看身旁的人。
路雪正扶着雕花门框探身,忽听得远处传来疾驰的马蹄声。
十二匹东洋战马挟着凛冽的寒风破开晨雾。
为首军官的将校呢子军装泛着青竹色冷光,领口金线菊徽章在朝阳下折射出刺目锋芒。
他腰间佩刀与南部式手枪相撞,金属声混着军靴上的银马刺铮鸣,惊得街边黄包车夫慌忙退至墙根。
马蹄铁溅起的碎石擦过缎面绣鞋,那军官却连缰绳都不曾收紧半分。
骑着马的军官刮过一阵风,后面还跟着一辆黑车。
黑车速度飞快,差点撞上踏出门的路雪。
千钧一发之际,疏桐拽着她的手腕踉跄后退三步,成功躲过一场劫难。
“小姐,小心!”
话音未落,一辆漆黑丰田轿车轰鸣着碾过方才立足之处。
挡风玻璃后军官副官的白手套随意搭在车窗,金丝眼镜下狭长的眼尾掠过讥诮笑意。
路雪还处在惊吓当中,车已经开走。
“呼,吓死人了,是谁那么没有素质。”
这一队人马看着气势汹汹,非常不好惹。
闻言,马上军官忽地勒马回身。
马匹前蹄扬起时,路雪看清他领章上三颗猩红将星——竟是个联队长。
他居高临下睨来的眼神像浸了冰的刀尖,扫过她攥紧门环的素手,喉间溢出声意味不明的轻笑。
“何小姐当知,”生硬的中国话裹在关西腔里,他慢条斯理抚着白手套上金丝镶边的菊花纹,“这金陵城如今刮的是东洋风。”
语罢马鞭凌空劈开薄雾,惊起檐角白鸽扑棱棱乱飞,鸽哨声撕碎了最后一丝冬日暖意。
路雪回过神来,心里骂了一万句晦气。
人模狗样的畜生们。
须臾,轿车后座钻出个穿白大褂的西洋大夫,皮质药箱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看着好像是请来给谁看病的。
路雪忍不住好奇心,扯着疏桐的手臂。
两人一脸鬼鬼祟祟的靠近车后门。
疏桐格外紧张,欲阻止她的行为,“小姐,咱们偷看真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