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上,满是泥污与凝固的血痕。
嘴唇干裂如树皮,眼窝深陷得可怕。
唯独那双眼睛,在看到帅帐中央那面迎风招展的“蒙”字大旗时,骤然爆发出骇人光芒。
是“猴子”。
他还活着。
他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向前踉跄了几步。
然后“扑通”一声,直挺挺地跪倒在地。
“将军……”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喉咙里塞满了滚烫的砂砾,
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样东西,
那是一块被鲜血浸透、已经看不出原色的布帛。
他高高地将这封血书举过头顶,用尽最后的力气,发出了一声嘶吼,
“都伯……死了……”
“兄弟们……都死了……”
“匈奴……派兵万骑……”
“目标……是王将军……是左翼!!”
“快……”
“快去救……”
话未说完,整个人向前重重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一名军医官立刻冲了上去,探了探他的鼻息,又翻开他的眼皮看了看,急声道:“将军!还有气!只是失血过多,力竭昏死!”
蒙恬没有理会。
他快步上前,从那名昏死斥候冰冷的手中,接过了那份沉甸甸的、依旧带着体温的血书。
他缓缓展开布帛。
上面,是斥候都伯“老雕”用自己的血,写下的潦草字迹。
字迹歪歪扭扭,触目惊心。
但每一个字,都像一柄烧红的烙铁,狠狠地烫在蒙恬的眼底。
“一万骑,已于酉时,转向东进。”
短短十个字。
蒙恬握着血书的指节,瞬间捏得发白。
“将军!”
帐内的将领们,看到蒙恬那瞬间阴沉到极致的脸色,一颗心瞬间沉入无底深渊。
“好好医治,不惜一切代价,救活他。”蒙恬没有回头,声音低沉,
“诺!”军医官领命,立刻招呼亲卫,小心翼翼地将昏死过去的斥候“猴子”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