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人,死一个就少一个!我赌不起!所以,我宁可错杀一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扶苏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还能说什么?
指责将闾滥杀无辜?
他做不到。
“还好,”将闾的语气缓和了一些,“燕赵之地,自古多慷慨悲歌之士。这里的百姓,被东胡人欺压得太久了。我登高一呼,号召他们保家卫国,倒是有不少青壮踊跃参军。靠着他们,我才勉强守住了这条防线。”
“但是,”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新兵就是新兵,光有士气,没有战力。跟东胡那些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骑兵比起来,差得太远了。这几个月,大大小小打了十几仗,我的人,死伤了近两千……战斗力,其实一直在下降。”
说到这里,他抬起头,重新看向扶苏。
“大哥,现在,你明白了吗?”
“我为什么对你带来的东西不屑一顾?因为再多的粮草兵器,也解决不了我的根本问题。我缺的,是人!是能打仗的精锐!是能让我彻底把东胡人赶回草原深处的强大力量!”
“我为什么对你冷淡?因为我不想让你看到我这副狼狈的样子!我是大秦的王爷,是父皇的儿子!我不想像个乞丐一样,摇尾乞怜地向你,向父皇,乞求援助!”
扶苏看着他眼中的血丝,看着他那张因为长期劳累和焦虑而显得过分消瘦的脸,心中最后的一丝芥蒂,也烟消云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和心疼。
他站起身,走到将闾身边,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三弟,是大哥错怪你了。”
将闾的身体,在扶苏的手掌拍上他肩膀的那一刻,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
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来自亲人的,不带任何算计和目的的碰触了?
自从离开咸阳,来到这片冰冷的土地,他就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孤狼,每天竖起全身的尖刺,用冷酷和残暴来武装自己,对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和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