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穿一身粗布麻衣,踏着草鞋,皮肤黝黑,双手布满老茧。
是个农家人。
迎着众人注视,他膝盖一弯,蜷缩在地,颤抖着深深低头。
高楷和煦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乡何处,有何冤情,可细细说来。”
这人微微抬头,低声道:“草民名叫王二郎,家住大石乡。”
“家中有十亩地,一头耕牛,从开春忙到落雪,一年到头,都在地里刨食。”
“一家三口全靠牛儿耕作,方才勉强糊口。”
“然而今日一早……”说到这,他竟泣不成声。
高楷微微皱眉:“你家耕牛在何处?”
“就在衙门外,草民牵来了。”王二郎抹了一把眼泪。
“把它牵进来。”
“是!”
片刻后,一头老黄牛缓缓踏入堂中。
观其状,并未有伤口,也没有断角缺足。
唐检纳闷:“莫非是患病了?”
“不如请兽医诊断一番。”
高楷暗叹:这牛离死不远了。
王二郎哭着抚了抚牛头,两只手撑开牛嘴,现出一个空洞。
霎时间,堂中一片哗然。
这头耕牛,竟没了舌头,切口处仍渗出血丝。
分明被人割掉了!
“这可如何是好,没了舌头吃不了草,咋活呀?”
“是啊,家里田地咋办,农家汉一日也离不开牛啊!”
“这怕是一家三口的命,连同牛舌一同割走了!”
“唉,作孽呀!”
一众百姓议论纷纷,忍不住谴责割牛舌之人。
高楷陷入沉思:一条牛舌,换不了多少铜钱。
纵观县中案件,罕见有割牛舌者,因此,幕后凶手并非惯犯。
应是别有用心,抑或挟私报复。
王景略拧眉:“周、燕、夏三朝,皆三令五申严禁宰杀耕牛。”
“杀之贩卖牛肉者,更会下狱、判处重刑,甚至沦为苦役。”
“究竟是谁,胆敢明知故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