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俊拱手弯腰,淡声道:“军令如山,免跪,恭迎即可。”
小黄门气得脸红脖子粗,尖叫道:“陛下旨意在此,你怎可无礼?”
褚俊颇觉好笑:“这位内侍,你手无制书,不过传一段口谕,何必啰嗦?”
见他油盐不进,小黄门清了清嗓子,悻悻道:“陛下吩咐,让豆监军领兵,你为副将,务必听令行事,否则,严惩不贷!”
郎将攥紧手掌,刚要开口质问,却见褚俊瞥他一眼,只能咽下话头。
“末将谨遵圣意!”
褚俊施施然拱手,摘下腰间金鱼符,丢了过去。
小黄门一番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抓紧,刚要怒喝,却见褚俊命人起航,眨眼间飞出十米之外,不禁浑身发抖。
“竖子,竟敢如此无礼!”
“待我回宫复命,必要狠狠参你一本!”
豆革不知从何处钻了出来,笑道:“陈内侍何必动怒。”
“他没了领兵之权,还不是任您炮制?”
小黄门吸了口气,恨声道:“早晚叫他知晓厉害!”
他整了整衣冠,居高临下道:“豆监军,此事我给你办妥了,你可不要忘了承诺!”
“绝不敢忘!”豆革拍着胸脯,“待我立下战功,必向陛下请命。”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待小黄门离去,豆革一声令下:“都给我撤了,去安阳滩守着。”
“杵在这,怎能引蛇出洞?”
“是!”水师兵卒不敢怠慢,匆匆撤离。
阳春门外,郎将咬牙切齿:“阉人作威作福,伶人蹬鼻子上脸,偌大楚国,竟叫宵小之辈窃据,可恨!”
“小声点!”褚俊淡淡道,“这话传到陛下耳中,我可保不住你。”
郎将面色一变,低下头左右张望片刻,忍不住问道:“将军,陛下定是听信谗言,这才夺您兵权。”
“您为何不做争辩……”
“有用么?”褚俊不答反问,“不争辩,只是丢了兵权。”
“若不依不饶,怕是丢了脑袋。”
郎将哑口无言。
褚俊转头望去,不出他所料,豆革已然撤军,屯于安阳滩,打算守株待兔。
只是,秦王纵横捭阖,未尝败绩,如此浅显之谋,怎能瞒过他?
褚俊微微摇头,跨步迈入城门。
斜阳西坠,最后一丝光辉跌入幽冥。
蛙声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