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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炎章的话,每一个字都如同冰冷的铁锤,狠狠砸在谢必安被怒火和仇恨烧得滚烫的心上!他顺着卫炎章所指的方向望去——那片代表生命线的粮草辎重营,此刻只剩下冲天而起的烈焰和翻滚的浓烟,如同一座巨大的、绝望的墓碑。更远处,谢允恭那支标志性的重骑洪流,正与两翼包抄而来的赤色浪潮迅速合拢,如同一个正在收紧的血色巨口,目标直指自己这面摇摇欲坠的帅旗!
一股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瞬间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强行压下了沸腾的杀意!他看到了卫炎章眼中那份近乎绝望的焦灼,看到了自己身边这些浑身浴血、铠甲破碎、眼神中交织着疲惫与最后一丝期盼望着自己的亲卫们。环顾四周,曾经严整如林的“谢”字军旗,此刻七零八落,在血与火的狂风中挣扎,如同风中残烛。士兵们各自为战,呼喊声充满了惊惶与混乱。败局……已如这漫天烟尘,无可挽回地笼罩下来!
“呃啊——!” 一声野兽般的咆哮猛地从谢必安喉咙深处迸发出来!那不是战斗的呐喊,而是心被生生撕裂的痛吼!他手中的赤霄刀猛地向下一顿,刀尖深深插入脚下浸透鲜血的泥土之中,仿佛要借此支撑住那摇摇欲坠的身体和即将崩溃的意志。他死死咬着牙,牙龈几乎渗出血来,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痛苦和屈辱而剧烈地扭曲、抽搐。撤退?这个念头比谢允恭的重槊砸在身上更让他痛彻骨髓!身后是无数袍泽未寒的尸骨,眼前是背信仇敌得意的嘴脸,此刻转身,无异于将脊背暴露在敌人的屠刀之下,将无数牺牲付之东流!
“大帅!!” 卫炎章的声音带着哭腔,几乎是吼出来的,“留得青山在!弟兄们的血……不能白流啊!!”
这一声,如同最后的警钟,在谢必安濒临疯狂的意识中敲响。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了一眼远处黄金战车上那个模糊的、仿佛在欣赏这幕惨剧的身影,那眼神中的恨意,足以焚天煮海!但下一刻,一种近乎冷酷的、属于统帅的决断力,强行压倒了武将的冲冠之怒。他深吸一口气,那吸入的空气中充满了浓烟、血腥和死亡的气息,却让他狂跳的心脏诡异地沉静了一瞬。
“撤——!!” 这个字,如同从万载寒冰中凿出,带着无尽的屈辱和锥心刺骨的痛,从谢必安紧咬的牙关中狠狠迸出!声音不大,却如同闷雷滚过战场,清晰地传入周围每一个浴血奋战的谢家军将士耳中。
“亲卫营断后!各部交替掩护!向巴镇——撤!!” 卫炎章几乎是同时,用尽全身力气嘶吼着传达命令,声音撕裂了空气。他猛地一夹马腹,率领着那几十名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亲卫,如同扑向烈焰的飞蛾,悍不畏死地迎向正疯狂挤压过来的潘军前锋,用血肉之躯为撤退的袍泽争取一线生机!
“撤!快撤!”
“保护大帅!”
“回巴镇!快走啊!”
残存的谢家军士兵听到这命令,短暂的错愕之后,是更加汹涌的混乱和绝望的奔逃。撤退的号角凄厉地响起,却再也无法凝聚起有效的阵型。士兵们丢弃了沉重的盾牌和碍事的辎重,互相推搡着,踩踏着同袍和敌人的尸体,如同决堤的浊流,仓惶地向西北方向涌去。那面代表着谢家军最后尊严的帅旗,也在混乱中剧烈地摇晃了几下,终于被几名亲兵奋力卷起,扛在肩上,汇入了溃退的人流。
黄金战车上的潘峰,一直如同看戏般悠然自得的神情,在看到谢家军帅旗开始移动、阵型彻底崩散的那一刻,骤然消失!他猛地从王座上弹了起来,肥胖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脸上的肥肉挤成一团,小眼睛里爆射出狂喜与贪婪的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