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长明眼中闪过一丝冰冷刺骨的笑意,如同毒蛇吐信:“谢勇本就狂妄自大,目中无人,又被我们‘喂饱’了卫炎章即将归顺的迷魂汤,此刻必然膨胀至极点,如同一个塞满火药的木桶!只需一点火星,便可引爆!这些‘证据’和流言,便是最好的火星!以他那豺狼心性,睚眦必报,受此撩拨,必定按捺不住胸中戾气!轻则当众斥责,重则直接派兵报复!谢威和谢猛也非善男信女,岂肯坐以待毙?如此一来,三兄弟之间那层虚伪的面纱必将彻底撕破,脆弱的平衡瞬间倾覆!内讧一起,岳城必乱!哈尔克远在千里之外,纵然有心,也难以及时插手!谢勇便成了真正的瓮中之鳖,孤家寡人!届时……”
“妙!” 武阳眼中爆发出慑人心魄的精光,如同猛虎锁定了必死的猎物,“此计甚毒,却正合时宜!阴狠刁钻,直击要害!玄机营人选及具体部署,便由你全权定夺!务求滴水不漏,一击必中!”
他猛地转身,大步回到舆图前,手指如铁铸般,重重地点在岳城东北方向约四十里外的一处关隘标记,发出沉闷的“咚”一声:“同时,大军亦不可再蛰伏于古涪郡空耗时日!此地——嘉陵!” 他的指尖如同战锤,反复敲击着那个地名,“扼守要冲,控水陆咽喉!进,可如猛虎下山,一日之程直逼岳城!退,可凭险固守,锁钥要道!更兼远离陈先童与玄秦的锋芒,不易为人所察!我军主力,当秘密移师嘉陵!对外操演,以掩天下耳目!对内,则是厉兵秣马,枕戈待旦!只要安广郡内乱烽烟一起,卫炎章在城内举起靖乱军大旗,我大军便以雷霆万钧之势,兵临城下!里应外合,一举荡平奸佞,鼎定乾坤!”
武阳的声音铿锵如金铁交鸣,带着席卷八荒的杀伐之气,整个正堂的空气仿佛都被这股无形的铁血意志所凝固、所点燃!
“主公英明!嘉陵驻军,进可攻如烈火燎原,退可守若磐石金汤,正合天时地利!属下附议!” 诸葛长明精神大振,强撑着挺直身躯,眼中疲惫尽褪,被昂扬的战意和必胜的信念所取代。
“事不宜迟!兵贵神速!” 武阳猛地转身,对侍立一旁的传令兵厉声下令,声如裂帛,“击鼓!聚将!三通鼓毕,未至者——军法从事!”
咚!咚!咚!
沉闷、急促、带着铁血肃杀之意的聚将鼓声,如同九霄滚雷,骤然在古涪郡守府的上空炸响!第一声便震得窗棂簌簌发抖,瞬间撕裂了风雪天的死寂!鼓点密集如雨,沉重似锤,带着不容置疑的急迫与威严,穿透呼啸的寒风,传遍府衙内外,狠狠撞入每一位将领的心房!
鼓声未绝,沉重的脚步声已如骤雨般纷沓而至!靖乱军各营主将、副将,如严林、赵甲等悍将,顶盔贯甲,甲叶在奔跑中哗啦作响,如同金属的潮水,带着一身寒气与肃杀,步履匆匆地涌入正堂。紧随其后,是驻扎在古涪郡外围的段家军统帅段枭。此人龙行虎步,身形魁梧异常,比常人高出近一头,面皮黝黑粗糙如砂砾打磨,一双虎眼精光四射,顾盼间自有剽悍之气,他身后跟着几名同样气势沉凝的段家军将领。
冰冷的铁甲气息瞬间冲散了炭火的暖意,堂内温度骤降。众将按职位肃立,目光齐刷刷投向主位。武阳已端坐如山,玄铁头盔端正置于案上,神情肃穆如渊,目光如冷电扫视全场,不怒自威。诸葛长明则坐在左下首,脸色依旧苍白,但腰背挺直如松,眼神深邃沉静,恢复了那位算无遗策的军师风范,仿佛方才那搏命归来的狼狈从未发生。
段枭最后一个站定,抱拳瓮声道:“武阳将军!段枭奉命前来!” 声如洪钟,在堂内回荡。
武阳微微颔首,目光扫过众将,开门见山,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如今非是休兵之时!逆贼盘踞,更需砥砺锋芒!本将军决议,即日起,调集精锐主力,移师嘉陵关!”
此言一出,堂下诸将神色各异。严林、赵甲等靖乱军嫡系目光灼灼,透出兴奋;段枭浓眉微挑,若有所思;亦有部分将领面露疑惑——嘉陵虽是要地,但此刻并非前线,为何要大动干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