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座帐篷前面,还杵着白天没派上用场的云梯箭楼,
高大的箭楼,像几头沉默的巨兽,正好挡住了城头上,守军窥探的视线。
帐篷里,几十个精壮的羯兵赤着膀子,挥汗如雨。
没有呐喊,只有铁铲、铁锹与泥土沉闷的撞击声,以及粗重的喘息。
他们分成几班,轮流挖掘,泥土被迅速运出帐篷。
地道口很小,仅容两人勉强爬行,速度却出乎意料地快。
“快!快!都麻利点!天亮前务必挖到墙根!”
刘征亲自钻到其中一个帐篷里督工,虽然被尘土呛得直皱眉头,
但看着那不断延伸向黑暗深处的洞穴,脸上却洋溢着亢奋的红光。
他捻着胡子,对旁边的亲兵吹嘘:“瞧瞧!这才叫用兵!徐光那莽夫懂个屁!就知道拿人命填!
等咱们地道挖好,神兵天降之时,看他那张脸往哪搁!”
黎明时分,天边刚泛起鱼肚白。
刘征亲自穿上盔甲,冒着危险跑到城下,一步一步地细心丈量着。
片刻后,他猛地直起身,脸上绽放出狂喜的光芒,也顾不上满身的尘土,撒丫子就往中军大帐跑。
“王上!王上!大喜!大喜啊!”
刘征几乎是冲进大帐,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
他对着正焦躁踱步的石勒,深深一揖到底,“托王上洪福!一夜之间,数条地道已掘至城下十步之内!
厌次城破,就在眼前!”
“哦?!”
石勒闻言,猛地转过身,眼中精光爆射,“竟有此神速?
刘卿果然大才!”
他几步上前,重重拍了拍刘征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刘征一个趔趄,
“好!好!好!这掘穴攻城之法,若能一举破城,刘卿当居首功!孤绝不吝啬封赏!”
刘征闻言,骨头都轻了三两,腰杆挺得倍儿直,
他捻着胡子,眼神有意无意地瞟向角落里,脸色阴沉的徐光,
又拖长了调子道:“王上谬赞!用兵之道,贵在智取。
若像某些人,只知驱使士卒,不计伤亡地使那蛮牛之力,
到头来,只怕是伤敌八百,自损一万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