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江湖风云粮草明暗战

更有甚者,如“烈火堂”这般的门派,干脆自家开了镖局与药铺。镖局的镖师皆是堂内好手,左臂的刺青在阳光下泛着青光,那是“烈火燎原”的图腾;药铺的掌柜是退隐的医武高手,捏着脉枕的手指骨节分明,能从武者的脉象里看出内伤深浅。他们的护院武师每天卯时练拳,拳风扫过药铺的幌子,“百草堂”三个字在风中猎猎作响,既是招牌,也是威慑——寻常地痞流氓,连药铺门口的台阶都不敢踩。

对江湖武者而言,银两从来不是挂在嘴边的俗物,却像空气般渗透在日常里。晨光熹微时,拳师们练完功,会蹲在墙根分食包子,油星子溅在衣襟上,得用铜钱刮掉才不显眼;跑堂的小二见了带刀的客人,总会多送碟酱菜,只因“大侠们花钱爽快”;连街角的算命先生,给武者卜卦都要多算一卦“财路”,说些“近日有偏财,或在刀光剑影中得之”的吉利话。

云盟后堂的库房里,几口檀木箱子锁得严实,铜锁上刻着“云”字暗纹。去年秋收后,账房掀开箱盖时,银锭反射的光晃得人眯眼——整整五十箱,是弟兄们押镖、护商、平匪患攒下的。盟主让人打开最上面一箱,取了三成出来,派快马送往各地:给黑石崖战死的李三郎家送去二十两,他老娘的药不能断;给清风寨牺牲的王二柱家送了三十两,供他弟弟读书;还有那些伤残的弟兄,每月都能到账房领五两月钱,够买些肉脯补身子。

有次议事,刀盟的陈长老摩挲着箱沿叹道:“这些银子,沾着血呢。”旁边的年轻弟子刚想说“不如散给穷人”,就被师父瞪了回去——那弟子后来才明白,库房里的银子,是给弟兄们买伤药的钱,是给孤儿寡母的饭钱,是买精铁铸刀的本钱。上个月他随队护商,看着商队老板给受伤的弟兄递上金疮药,看着账房给家里捎信时附上的银子,忽然懂了:江湖里的银子,从来不是冰冷的金属,是能让弟兄们安心拼杀的底气,是让身后人安稳度日的靠山。

就像此刻,云盟的伙夫正往锅里撒盐,盐粒落在沸水里,溅起的水花烫在他手背上,他却咧着嘴笑——锅里炖着的羊肉,是用护商赚的银子买的,给刚从边关回来的弟兄补身子。灶膛里的火光映着他的脸,也映着窗外巡逻武师腰间的刀,那刀鞘上镶嵌的银饰,在月光下闪着柔和的光,像在说:这江湖再险,有银子打底,有弟兄相伴,就能走下去。

黑衣人就像一群潜伏在阴影里的鬼魅,从不踏足苍古帝国的城池烟火。他们的物资进项,一半靠与那些盘踞暗处的邪派势力勾连,从他们手里分一杯羹;另一半则是早年囤积的家底,如今像沙漏里的沙,一点点往下漏。

连绵的大山里,山民们世世代代靠着几亩薄田和山货过活,性子纯得像山涧水。可在黑衣人眼里,这些淳朴山民就是待割的韭菜——他们揣着银子上门时,脸上堆着假笑,说是什么“官府征粮,先付定金”;转头就换副嘴脸,拿出伪造的文书,硬说“逾期不交按抗税论处”。山民们哪见过这阵仗,多半被唬得把口粮都掏了出来。有那硬气不肯给的,黑衣人便趁夜摸进院子,翻箱倒柜抢了粮,还放话“再嘴硬,下次烧你家茅房”。就靠这威逼利诱的勾当,他们麾下那批武者才不至于断了粮草,在大山深处苟延残喘。

此时的双方,像两头收了爪牙的凶兽,暂时歇了火。可暗地里,粮草的角力早已打响。云盟和刀盟的探子们,像入夜的蝙蝠,敛了声息,贴着山壁、绕着林子,专挑月黑风高时行动。他们猫着腰躲在黑衣人运粮队的必经之路旁,数着对方的车马数量,记着护卫的刀疤模样,连车轮碾过石头的声响都要辨出个轻重——那是判断车上粮食多少的门道。

而黑衣人也没闲着,他们派的暗探更滑,混在挑夫里、扮成货郎,往云盟和刀盟的地界钻,眼睛像鹰隼似的扫过粮仓的窗沿、伙房的烟囱,就为摸清对方的存粮够撑多久。

这段平静日子,云盟和刀盟倒像是得了喘息的水手,赶紧趁着风浪小,修补起漏了缝的船。刀盟这边,前些日子被黑衣人密探搅得元气大伤——议事厅的梁柱被凿了洞,藏着的武功图谱丢了半卷;粮仓的锁被撬了,撒了把泻药,害得半个盟的人拉了三天肚子;最要命的是,三名掌事的高手在夜里遭了暗算,至今还躺在床上下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