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父亲的发旋,看着他因为趴着而皱起的衣领,忽然想起小时候,他也是这样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笔尖在宣纸上划过,留下工整的“沈梦雪”三个字。
那时他说:“雪儿要永远做爸爸的乖女儿。”
我曾以为自己可以。
“唔……”我忍不住闷哼一声,胃里的抽搐带着腥甜涌上喉咙。
父亲猛地醒了,黄眸里的睡意瞬间褪去,只剩下惊惶——那是我从未在他脸上见过的表情,比四哥挥鞭时的戾气更让人心头发紧。
“雪儿?”他扶住我的肩,声音发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月光勾勒出他精致的轮廓,却掩不住眼底的红血丝。
嘴里的苦涩漫上来,我忽然笑了,笑得胃更疼了:“父亲,你看,我还是睡不着。”
他的手僵住了,随即猛地将我打横抱起。
怀里的药箱被他扫到地上,瓶瓶罐罐摔得粉碎,浓郁的药味混着他身上的茶香,呛得我咳嗽起来。
他的心跳得很快,隔着衣料传到我胸口,像擂鼓。
“不准睡!”他吼出声,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沈梦雪,你敢睡试试!”
我靠在他颈窝,闻着那股熟悉的明前茶香,忽然觉得很累。
累得不想挣扎,不想说话,只想就这样睡过去。
也许睡着了,就能梦见悬崖上的风,梦见布思瑰递来的葡萄,梦见那些没被鞭子抽碎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