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不说,就说朱贵的事,兄长难道不是有意让石秀兼任情报头领?”
刘慧娘冷哼一声:“朱贵轻视河北灾民的情报,险些让梁山陷入危机,兄长自然对他不满。
但他毕竟是梁山元老,兄长又是后来加入的。”
“如果贸然处置朱贵,外界会说兄长借机排挤异己。”
“于是兄长先是让石秀暂代其职以示警告,之后又装作宽容,减轻了他的责罚。
这样一来,本以为会被严惩的朱贵自然对兄长感恩戴德。”
刘慧娘反问:“兄长这一番谋划,不仅让石秀介入情报网,还让朱贵对你心存感激,这能说不算城府深吗?”
“我……”
赵言一脸茫然,他当时不过是看时迁辛苦,想让石秀帮把手而已,哪想到这么多?
果然,在某些人眼中,哪怕是最普通的事情,也能被解读出无数复杂意图啊!
刘慧娘告辞离去,赵言心中仍有几分哭笑不得。
在他这位聪慧的少女眼中,自己竟也被视为深藏心机之人!
“人都走远了,兄长若这般不舍,不如随她一起去了吧!”
琼英冷哼一声,脸上写满不悦。
“又有谁惹你不高兴了吗?”
赵言牵着她的手坐下,柔声劝慰,“有什么事告诉兄长,我一定为你做主。”
“除了你,还能有谁惹我不快!”
琼英气呼呼地低语,忽而想起什么,眼眶泛红,泪水悄然滑落。
“妹妹,到底发生何事?”
赵言忙用衣袖为她拭泪。
“兄长还记得我加入梁山时说的话吗?”
琼英突然问。
“自然记得。”
赵言沉思片刻,“你说过有一件事希望我答应,而且事关重大,需私下告知。”
“兄长记性真好,”
琼英点头,擦干眼泪,“兄长可知,我不是邬梨的女儿。”
“或许是养女吧?”
赵言疑惑道。
“若只是这样就好了,”
琼英眼中闪过一丝恨意,“实则邬梨与田虎,都与我有着杀父弑母之仇!”
少女缓缓道出自己的身世。
她本姓仇,父亲名为仇申,居住于汾阳府介休县。
仇申家境富裕,但五十岁仍未有子嗣。
续娶平遥县宋有烈之女为妻后,才诞下琼英。
琼英十岁时,外公宋有烈病逝,母亲随父亲回乡奔丧。
因平遥与介休相距七十多里,宋氏留琼英在家,托付管家叶清夫妇照料。
夫妻俩赴平遥奔丧途中,遭遇劫匪……
他们杀害了仇申,驱散了庄客,还将宋氏掳走。
有逃回的庄客将此事告知叶清。
叶清虽只是主管,但武艺高强,对主人极为忠诚。
得知仇申夫妇遇害后,他先上 ** 家亲属,接着一边向官府报案捉拿歹徒,一边安排安葬主人 ** 。
仇家亲属从中挑选一人继承仇申家业。
叶清与妻子安氏则负责照看小主人琼英。
一年多后,田虎在河北起事,攻打威胜,并派邬梨分兵劫掠。
在介休绵上时,贼兵抢夺财物、掳掠百姓,仇家的嗣子不幸遇难,叶清夫妇与琼英也被俘虏。
邬梨无子,见到琼英眉清目秀,便带她见妻子倪氏。
倪氏未曾生育,对琼英喜爱非常,视如己出。
琼英聪慧,被邬梨收养后,明白无法脱身,加之孤苦无依,便请求倪氏让安氏进府,从此琼英与安氏相依为命。
叶清被俘时本有机会逃脱,但他念及琼英年幼,且仇申仅剩此女,若独自逃走,日后难以了解琼英境况。
为尽忠于故主,他选择追随邬梨。
后来因战功卓着,邬梨向田虎举荐,使叶清成为总管。
其妻安氏也因此能自由出入帅府,为琼英传递消息。
叶清任总管后,奉命前往石室山采集木材石材。
他的手下指着一座山岗说:“那里有一块美石,洁白如雪,毫无瑕疵。
本地人尝试开采白石时,突遭雷击,吓得魂飞魄散,许久才恢复神志,所以大家都不敢靠近。”
叶清听闻后,与军士一同查看。
众人推倒白石时,突然惊呼:“这白石之下竟藏有一具妇人尸骨!”
叶清上前查验,立刻变了脸色。
在那骸骨之上,发现的金银饰品,分明出自仇申家。
这妇人的尸骨,正是主母宋氏无疑。
叶清知晓 ** 后,悲从中来,尚未完全平复情绪,部下一士兵,曾是田虎的马夫,看到宋氏遗骸后,详细讲述她被害的经过。
“当年大王起兵之初,在介休抓到此女,本想纳她为压寨夫人。
岂料这女子骗得大王松绑,逃至此处,竟纵身跃下悬崖,当即身亡。”
叶清听罢,强忍泪水,不让属下察觉异样。
随后,他命人妥善安葬了宋氏 ** 。
处理完此事,叶清回到威胜,将田虎杀害仇申、掳走宋氏,以及宋氏为守贞节跳崖而亡之事,由妻子安氏悄悄告知琼英。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琼英闻讯,痛彻心扉,每逢邬梨演练武艺,琼英总借故陪伴,邬梨以为女儿孝顺,殊不知琼英每晚独处时,都紧闭房门,苦练从邬梨处学来的招式。
同时,借助叶清通过安氏传授的技巧,琼英逐渐精通武艺。
某次出行途中,琼英偶遇一位隐世高手,学会了投掷石子的技艺。
一日,琼英在邬梨府邸花园练习投石,不慎击碎屋顶的鸱吻。
这鸱吻乃建筑上的兽形饰物,毁坏后引发府内注意。
邬梨的妻子倪氏前来查问。
琼英自知无法隐瞒,便虚构了一个梦境,声称有神明托梦,预言邬梨未来可能封王拜侯,特意派遣她习武辅佐。
而鸱吻的损坏,则是练习时意外所致。
倪氏听后颇为震惊,随即告知邬梨。
那邬梨起初半信半疑,便召来琼英加以试探。
见琼英武艺娴熟,投掷石块的技艺更是百无一失后,邬梨满心欢喜,觉得自己有幸得遇高人,愿传授女儿武艺,助其日后有所作为。
自此,邬梨对琼英愈发宠爱,琼英的故事也在家族间传开,因此有了“琼矢镞”
之称。
……
“这些年,我虽偷学邬梨师父习武,又有叶清叔父指点,但若想对付田虎,仍是难如登天。”
琼英说到这里,声音渐低。
“所以,我是想……”
赵言替她接过了话头,“你是不是希望将来由我助你?”
琼英点头:“兄长志向远大,终有一日必会与田虎对峙。
我希望到时候兄长擒下田虎和邬梨,将他们交给我,让我亲手为父母 ** 。”
说着,泪水再次涌上她的眼眶。
赵言怜惜地将琼英拥入怀中:“既认我为兄,你便是我的妹妹。
你的仇怨,我定会为你讨回。”
琼英抬起头,感激地看着他,忽然想起一事,急忙问道:“对了,时迁哥哥去哪了?”
“你找他有事?”
“是的。
我离家已近半年,邬梨那边无需担心,但叶清叔父和婶婶对我视如己出,我想写信报平安,也告知他们兄长的事。”
“此事关系重大,若走漏风声,叶清叔父他们会有危险。
所以我才想请时迁哥哥跑这一趟。”
琼英话音刚落,赵言眉头微皱,神情犹豫。
“妹妹,实话跟你说,时迁这两天外出办事去了。”
他环顾四周,确认无人后,压低声音问道:
“妹妹可知道生辰纲?”
“那是大名府梁中书献给奸相蔡京的寿礼?”
琼英眼睛一亮,拉住赵言的手臂,兴奋地追问:
“时迁哥哥是不是去探听这事了?兄长是不是打算抢这生辰纲?”
“这生辰纲原本就是梁中书从百姓身上榨取来的血汗钱。”
赵言笑道:“山寨现在救治疫病,免费为穷苦人提供食宿,还免除药费,光棚屋那边虽然靠几家富户补贴了一部分,但能负担如此开销的人毕竟有限。
一旦病人康复,而瘟疫仍不知何时结束,没有收入的话,山寨也不能坐吃山空啊。”
“抢下这十万贯的生辰纲,至少能让山寨缓解燃眉之急。”
“兄长,这次行动能不能带上我?”
琼英拽着赵言的手臂,楚楚可怜地哀求道:
“我在山上都快憋坏了!”
赵言觉得她的模样有些刻意,随即明白过来,这正是刘慧娘刚刚模仿的样子。
“你这丫头,不学好,专学这些!”
赵言笑着捏了捏琼英尚显稚嫩的脸蛋。
“你自己不是也看到了,兄长不吃这套。”
琼英脸颊泛红,生气地甩开他的手,小声嘀咕:
“我只是想试试……那么,兄长,你到底答不答应?”
听到琼英撒娇的声音,赵言对她格外宽容,自然不会拒绝:
“好,等时迁回来有消息,山寨定下计划后,行动时一定带你一起去。”
“至于你托时迁帮忙的事,等这件事结束,我亲自和他说。”
……
琼英去找林娘子聊天了。
赵言来到林冲修养的房间,按安道全的要求,与林冲保持两丈距离交谈。
“生辰纲一事,涉及奸相蔡京。”
林冲提醒道:“即便我们在山东闹得再大,只要不牵连朝中权贵,他们通常不会插手。”
“然而,蔡京的生辰纲去年已被劫一次,若今年再次失窃,他定会震怒。
到时,他或许会不顾疫情,直接派遣大军攻打梁山。”
“兄长不必忧虑,这个问题我也有所考量。”
赵言回应,“山东疫情虽已缓解,但绝不能让奸臣作乱。
因此,此次劫取生辰纲,一是要低调行事,二是严守机密,三是我不打算在山东境内动手。”
尽管这样说不太妥当,但这场瘟疫对梁山而言确实利大于弊。
通过免费为百姓治疗瘟疫,梁山在贫民中赢得了极高声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