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德华猛地一颤,立刻挺直了腰板,从身旁内侍颤抖着捧上的托盘里,拿起了一卷早已拟好的黄绸。
他深吸口气,将那份诏书展开,融合了国运的声音,响彻殿堂内外。
“前兵部尚书巴图,冥顽不灵,死忠前朝,着……满门抄斩,以儆效尤!”
话音落下,殿中一名身材魁梧的老臣,身体晃了晃,面如死灰,却连句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便被两名早已等候在殿外的修罗卫,如拖死狗般拖了出去。
“吏部侍郎塔木,首鼠两端,心怀叵测,着……革职罢官,永不录用!”
一名面容精明的官员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与前途尽毁的绝望。
诏书,在继续。
一个又一个名字,从新皇的口中吐出,如同死神的判词。或杀,或贬,或流放。耶律德华的脸上,渐渐浮现出一种病态的、属于权力的潮红,他似乎沉醉于这种主宰别人生死的感觉,声音也愈发高亢。
陈凡冷眼旁观,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讽。
他要的,就是这柄足够锋利,也足够听话的刀。
然而,当念到另一批人时,殿中的气氛,变得微妙起来。
“……镇西将军阿古拉,于围城之际,散尽家财,组织义军,护城有功,着,封‘安国公’,赐金千两,良田万亩……”
“户部员外郎索南,暗中接济我王庭部众,忠心可嘉,着,封‘义兴伯’,入主中枢,参议政事……”
一连串的封赏下来,那些曾在乱局中投机、以为押对了宝的旧贵族们,脸上露出了狂喜之色。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这些封赏,尽是“安国公”、“义兴伯”之类的虚名,以及金银田产的赏赐。他们原本掌握在手中的兵权、财权,却被只字不提地,巧妙绕过。
用钱财和虚名,买下他们手中的刀柄。将一头头有獠牙的狼,养成一群只会摇尾乞怜的富贵犬。
这,才是陈凡的阳谋。
就在此时,陈凡的目光,落在了队列末尾,一个须发皆白、始终沉默不语的老臣身上。
“郭老丞相,”陈凡开口了,“国事凋敝,百废待兴,还需您这等老成谋国之臣,出来主持大局。”
那被称作郭丞相的老者,正是当初被陈凡从死牢中救出的前朝老臣,郭子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