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晚赶紧抽回手,递过纸巾,心里的酸涩越来越重。她知道张深已经坦诚了很多,从守门人的誓言到心魔的根源,这些都是他藏了三百年的秘密。可她也清楚,他还有隐瞒——比如尘念与初代宿主的关系,比如裂隙更深层的秘密,比如他对她的情感,绝不止“责任”那么简单。
“你还在怕。”她没有点破隐瞒,只是轻声说,“怕打破誓言会招致天谴,怕自己控制不住心魔,怕……给不了我安稳。”
张深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疲惫地叹了口气:“是。我活了三百年,第一次觉得‘守道’比‘破道’更难。玄清说我被情感绊住了手脚,或许他说得对。”
“他不对。”钟晚立刻反驳,“他的‘绝情道’是逃避,你的‘守护’才是真正的道。只是你找错了方法,把‘压抑’当成了‘坚守’。” 她想起自己的情绪镜像,想起如何通过“接纳”而非“对抗”来稳住张深的心魔,突然灵光一闪,“或许解锁的钥匙,不在压抑,而在接纳。”
张深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讶异:“接纳?”
“嗯。”钟晚点头,眼神变得坚定,“接纳自己会在意,接纳守护需要情感支撑,接纳心魔也是你自己的一部分。就像我的情绪镜像,不是要消灭负面情绪,是要理解它、引导它。你的心魔,或许也是因为被你当成‘敌人’,才会越来越强。”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檀香似乎变得清透了些,窗外的月光也更亮了。张深盯着她的眼睛,眼底的迷茫渐渐被清明取代,尘念传来他的思索:“接纳……她的话,好像有点道理……” 他的指尖轻轻敲击桌面,发出规律的轻响,像是在权衡这个从未有人想过的方向。
钟晚没有打扰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让一个坚守了三百年誓言的人推翻自己的信念有多难,但她希望他能明白,真正的强大不是没有弱点,是带着弱点依然能坚定地守护想守护的一切。
过了许久,张深终于开口,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我需要时间想想。但……谢谢你,晚晚。”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叫她,没有“钟晚”的疏离,没有“勿要多想”的生硬,只有纯粹的感激与温柔。
钟晚的脸颊瞬间发烫,心跳漏了一拍。她低下头,假装喝水,掩饰自己的慌乱,尘念却传来张深的笑意,清冽又温暖,像初春的阳光。【老古板终于开窍了,早该这么叫了。】
就在这时,她突然想起之前的疑问,那些他没说出口的秘密。但看着他眼底的清明与放松,她又觉得此刻不是追问的时机。可有些话,她必须问清楚,为了他,也为了自己。
“张深,”她抬起头,眼神认真,“如果……我是说如果,不需要你完全绝情呢?有没有别的路?比如,找到既能守住裂隙,又能不压抑情感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