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员工宿舍”,不过是几间用彩钢仓促搭建起来的板房,从远处看就和刚上小学的孩子学习涂鸦时画的一样。
宿舍的门就是一块薄薄的、布满锈迹的铁皮。
门锁不过是用一截粗铁丝随意弯成的钩子,简陋地挂在门鼻上,其作用聊胜于无,仅仅是防止夜风把门吹得哐当乱响。
方牧伸出手,手指触到冰凉粗糙的铁丝,用力向上一扳——
“吱嘎——!”
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
铁皮门被拉开,一股混合着灰尘、铁锈腥气和浓重霉变腐败味道的气浪猛地扑了出来,呛得几人连连后退,掩住口鼻剧烈咳嗽起来。
借着门外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屋内的景象惨淡地呈现在眼前:四张光秃秃、布满划痕的简易木板床紧贴着墙壁排开,床板上积着足有硬币厚的灰尘;
几个锈迹斑斑、边缘卷曲的铁架子脸盆歪七扭八地倒在地上;
一张桌腿严重歪斜、桌面裂开大口子的破木桌子在房间中央摇摇欲坠,似乎随时会散架;
最阴暗的角落里,一个拉链完全崩坏、塑料发黄变脆的破旧衣柜。
四人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郑凡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骂了句极其难听的脏话。
白池苦笑着,抬手重重地拍了拍身边郑凡厚实的肩膀,激起一片细密的灰尘在昏暗中飞舞:“凑合吧,兄弟,”
他的声音充满了无奈的自嘲,甚至带着点黑色幽默,“好歹…比我们四个大老爷们蜷在越野车里强点,能伸开腿不是?
三人无声地叹了口气,仿佛卸下了最后一丝幻想。
他们小心翼翼地将沉重的被褥床垫放在门外的地面上,在他们眼里屋外可比屋内干净太多了。
随即认命地弯下腰,在墙角一堆破烂里扒拉出几块硬得像石头,脏得看不出本色的破抹布和几乎秃了的扫帚和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