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熥被朱元璋那通夹着怒火与杀意的话堵得哑口无言,末了又挨了几句训斥,才蔫蔫地退出宫道。一路走回东宫,肩膀上的鞭痕火辣辣地疼,心里更是憋着股说不清的气——皇爷爷哪里是在辩论,分明是拿辈分压人,动辄就提刀动枪,这让他怎么辩?说轻了被斥为歪理,说重了就要挨揍,到最后连句完整的道理都没能说透。
进了东宫院门,刚撞见太子朱标正坐在廊下看奏疏。朱允熥低着头想绕过去,却被朱标叫住:“允熥。”
他磨磨蹭蹭地走过去,不敢抬头,只等着挨训——毕竟皇爷爷动了那么大的火,父亲没理由不知道。
朱标却没提宫里的事,只是放下奏疏,目光落在他渗着血的肩膀上,眉头轻轻蹙了一下,对旁边的内侍道:“去库房取些上好的金疮药来,再让小厨房炖一服活血化瘀的汤药,送到允熥房里。”
内侍应声而去,朱允熥愣了愣,抬头看向父亲:“爹,您……”
“疼吗?”朱标打断他,语气平静得像一汪水。
朱允熥点点头,又摇摇头,憋了半天道:“皇爷爷说我……说我拿掺糠的米糊弄灾民,可我不是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朱标拿起桌上的茶盏,递给他,“先喝口茶。你皇爷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急的。”
他没追问前因后果,也没评判谁对谁错,只淡淡道:“药熬好了趁热喝,伤口别碰水。明日要是疼得厉害,哪也不用去,在房里歇着。”
朱允熥捧着温热的茶盏,心里那股憋屈忽然就散了大半。他原以为父亲会像皇爷爷那样怒斥他,或是苦口婆心地讲大道理,却没想到只是这般轻描淡写的关心。
朱标:“你皇爷爷年轻时候,见过易子而食的惨状。那年淮西大疫,他守着你太奶奶的灵堂,三天没合眼,就怕野狗闯进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