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峤正坐在大床上,怀里抱着一只毛绒玩具小狗,很气愤地揪着小狗长长的耳朵,嘴里念叨着让你欺负我、让你欺负我…………段叙初的唇角一扯,估摸着言峤肯定把那只狗当成他来泄愤了。
言峤揍小狗揍得很认真,连段叙初进来都没有发现,段叙初什么也没有说,走过去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随后弯身把言峤丢到地上的枕头捡起来,这才坐在床头,“言峤。”
言峤猛地抬起头,看到段叙初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把怀里的小狗砸到段叙初的怀里,别开头留给段叙初一个孤傲的侧脸,他不屑地冷哼一声,“谁让你进来的?”
段叙初把那只棕色的毛绒小狗接过来,放在膝盖上,低头抚着小狗身上被言峤扯皱的衣服,半晌段叙初看向言峤,“我来给你送晚饭,并且还要跟你道歉,是我不对,我不该那样说。”
言峤一愣,又傲娇地仰起下巴,想说谁稀罕你的道歉,只是眼角的余光瞥到床头柜上的饭菜,他咬了咬唇,攥紧拳头没有说话。
“先不管你爸爸怎么样,其实我挺羡慕你的,甚至有些嫉妒。”段叙初垂着眼睛,绵长的睫毛覆盖下来,遮住那里头的情绪,他用手摸着怀中毛绒小狗的耳朵,“虽然你爸爸没有在你身边,但你的妈妈和教官叔叔很疼爱你,尤其是教官叔叔,我想他一直把你当亲生儿子对待吧。”
“而我跟你不一样,我爸爸会给我很多很多的玩具、很多很多的礼物、很多很多我喜欢的,或是不喜欢的他都会给我,但在我的记忆中,他从来没有抱过我,也从来没有像教官看你时,用那么温柔宠溺的目光。他不知道其实我要的只是来自于他身为父亲的温情,这种爱即便是我的妈妈,也给不了我…………”段叙初说到这里,眼睛慢慢地红了,乌黑的重瞳里充斥着水雾,只是他并没有让自己掉泪。
他很早熟,而言峤天真懵懂,他不知道言峤能不能听懂他说得的这些,但他就是想对言峤说他从来没有让任何人知道的心事,“我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来了这里,几个月前他们那些人用绳子绑着我,三天三夜不给吃喝,以至于我被丢进大海里时,我为了活下去而喝海水。”
“那三天里起初我拼命地喊我的爸爸和妈妈,让他们来救我、带我回家,后来没有力气了,我就在心里喊妈妈,但当我觉得自己快要死时,他们都没有来。我想我在这个世界上是多余的,那就让我离开好了。”
言峤听着这一番话,早就愣住了,他确实不是很懂,因为正如初初所说,即便没有爸爸,这几年他也觉得自己很快乐,而如今教官叔叔弥补了他对爸爸的渴望。
他的世界是美好的,他没有初初这样的经历,体会不了初初是什么感受,但他看到初初那么难过的表情,初初坐在那里也很孤单的样子,言峤心里也特别不好受,有种呼吸困难的感觉,“初初…………”
“所以无论怎么样,我也不愿意回家,宁愿被送去孤儿院。”段叙初抬头看向言峤,从小到大他都是一个沉默寡言的孩子,从出生到现在说的话加起来都没有此刻多。
段叙初觉得口有些干,他抿了抿唇继续说下去,“跟你做好朋友的这段时间,我很开心,从来没有这么快乐过,除了跟你说‘对不起’外,还应该对你说一声‘谢谢’。”
段叙初说到这里,他把那个毛绒小狗放好,从床上起身往后退出两步,很有修养地对坐在那里发愣的言峤弯下腰鞠躬,随后直起身子,看过一眼床头柜上的饭菜,段叙初轻声说:“你吃吧,跟我生气不值得,明天七点钟我就走了,以后我也没有机会再惹你生气了,你要继续快快乐乐、无忧无虑下去。”
言峤的怀里抱着一个枕头,怔怔地望着段叙初,他的眼睛里已经红透了,这还是初初第一次对他说这么多话,之前他以为初初不喜欢,甚至有些嫌弃他,此刻听到初初最后几句话,他才知道初初也把他当成了好朋友。
段叙初眼睛里一片潮热,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身走出去,那个背影仍旧单薄而孤单,最后从外面轻轻关上了门。
这天晚上段叙初睡在了另外一间客房里,而大概11点多时,裴廷清和裴姝怡站在了言峤的卧室门外,有裴廷清撬锁的技术,他们两人也没有拿备份钥匙,而且裴姝怡很想看看裴廷清是怎么开锁的,要学会了以后也偷偷进房间试试。
但结果言峤房间的门并没有反锁上,裴姝怡满眸子期待又兴奋的光芒顿时灭了,她瞪过裴廷清一眼,先走进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