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定海港的工地上,依旧灯火通明,喧嚣震天。
但在沈潇的中军大帐里,却是一片难得的安静。
白天那场紧急的军事会议,已经结束了。
对于沈潇要返回长安的决定,众将虽然有些意外,但看完刘备的信,也都表示理解。
毕竟,相比于南方这些不成气候的土着,北方的那些庞然大物,才是真正的心腹大患。
沈潇坐在桌案前,揉着发胀的太阳穴。
今天,他跟贾诩、程昱、李儒那三个老狐狸,商讨了整整一个下午,才把他离开后,整个南方的军政大计,给安排得明明白白。
脑子都快烧干了。
肾上腺素褪去后,一股深深的疲惫感,涌了上来。
他拉开桌案最下面的一个抽屉,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有些陈旧的木盒子。
打开盒子,里面并没有什么金银珠宝,只有几件普普通通的小玩意儿。
一根雕工精致的木簪。
这是蔡琰送给他的。他记得,那是他刚到长安不久,有一次陪她逛街,她看到这根簪子,很喜欢,但又嫌贵,没舍得买。后来,他偷偷跑回去,花了大半个月的俸禄,才把它买了下来。送给她的时候,那个才情冠绝天下的女子,第一次在他面前,露出了小女儿般的娇羞。
一个缝制得有些粗糙,但绣着一只可爱小老虎的香囊。
这是吕玲绮的手笔。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英姿飒爽,比男人还能打的姑娘,红着脸,把这个香囊塞到他手里时,那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她说,这是她熬了好几个通宵,扎了自己无数次手指,才绣好的。
一张画得歪歪扭扭,但能勉强看出一大两小三个人手牵着手的画。
这是黄舞蝶的画的。他离开长安的时候,小丫头才刚会走路,整天跟在他屁股后面,奶声奶气地喊“爹爹抱”。不知道现在,长高了没有,还记不记得他这个不称职的爹。
还有一块用小刀刻的,同样歪歪扭扭的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勉强能辨认的“潇”字。
这是董白的儿子刻的。那孩子,从小就跟他亲。他记得,自己出征前,小家伙哭得撕心裂肺,死死地抱着他的腿不让他走。
沈潇拿起那张画,用手指轻轻地摩挲着。
不知不觉,他离开长安,已经两年多了。
这近三年时光,他平南中,定交州,开疆拓土,风光无限。
所有人都把他当成神,当成无所不能的军师。
可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会累,会怕,会想家。
一股浓得化不开的思念,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想念蔡琰的温柔,想念吕玲绮的火热,想念黄舞蝶的体贴,想念董白的娇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