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满推门走进后厨时,选手B已经在操作台前站着了。他手里握着剔骨刀,正低头处理那块牛腱子,动作不算快,但很稳。刀锋划过筋膜的声音干净利落,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她没作声,在门口站了几秒,然后轻手轻脚走到自己的操作台边。芝麻粉罐子还歪在角落,昨天打翻的痕迹没完全擦干净。她盯着那片白痕,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柳叶刀。
选手B抬头看了她一眼,点头示意。她也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空气有些凝滞。冰箱发出低沉的嗡鸣,水龙头滴下一滴水珠,落在不锈钢盆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开始整理回忆馒头的原料。蓝莓干、黑芝麻、陈皮末,一样样摆出来。手刚碰到芝麻粉罐,指尖一颤,罐子又倒了。白色粉末撒了一地。
她蹲下身去捡,呼吸忽然急促起来。眼眶发热,但她没有动,只是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
那是我娘临走前教我的最后一道点心……她的声音压得很低,现在谁都能做了。
话一出口,她自己都怔住了。原来心里早就堵成了这样。
没有人接话。后厨安静得能听见面粉从筛网簌簌落下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灶台那边传来锅铲轻碰锅底的声响。陈砚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正往小锅里倒米浆。火开得不大,粥慢慢熬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混着陈皮味飘散开来。
他没有看她,也没有问她怎么了。只是把一碗刚煮好的安神粥端过来,轻轻放在她面前的台面上。
你妈要是看见你这样糟蹋自己,会心疼的。他说完就转身去揉面团了,背影挺直,袖口卷到手肘。
宋小满望着那碗粥。热气袅袅上升,香味钻进鼻腔。她记得这个味道。小时候每次考试前睡不着,母亲就会在灯下给她煮这样一碗粥。一边搅动一边说:菜谱是死的,心是活的。只要记得味道从哪来,就不怕别人学了去。
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
温热的,不烫口。芝麻香混着陈皮的微苦,滑进喉咙的那一刻,胸口那股憋闷突然松动了。
她低头看着空了一半的碗,忽然轻轻笑了。
她说过,做点心不是为了藏起来。她自言自语,是为了让人吃了,能想起些什么。
陈砚舟还在揉面,没有回头,也没有应声。但他的肩膀似乎放松了一些。
外面天色亮了些。餐馆还没开门,但前厅已经传来脚步声。接着是门铃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