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舟放下刀,擦干手,走出厨房时正听见外头一阵骚动。大厅里围了一圈人,中间摆着张圆桌,乔振海站在那儿,西装笔挺,袖口卷起一截,露出腕表和那抹洗不掉的油渍。
他面前是一只硕大的冬瓜盅,盖子半掀,热气腾腾,汤面浮着几片金黄菜叶,像极了某种仪式开场。
各位食客,乔振海声音洪亮,今天我带来的这道照妖镜冬瓜盅,不是为了争味,而是为了验心。谁心里有鬼,这汤自会照出来。
人群顿时议论纷纷。有人举起手机录像,有人皱眉后退,还有几个记者模样的人往前挤,镜头直对着汤面。
陈砚舟没有说话,径直走过去,手指轻轻抚过冬瓜外皮。冰凉粗糙,但系统瞬间响应——视野穿透瓜壁,内胆深处浮现四个阴刻小字:味耕堂旧制。
字体是他父亲三十年前的习惯写法,连收笔那一钩都一模一样。
他嘴角微动,抄起桌上餐刀,一刀插进冬瓜顶端,顺着纹路旋开。瓜壳应声裂成两半,露出内壁一道浅痕。
他用刀背轻刮,灰尘簌簌落下,那四个字渐渐清晰。
你说这是你的创新?陈砚舟抬头,声音不高,可它记得自己是谁的孩子。
评委席上有人站起身,凑近细看。阿阮也从角落起身,举起铜铃铛轻轻一晃。铃声清脆,像是敲在空气上,可那刻痕突然泛出淡淡光晕,投影在墙上,放大数倍,清清楚楚。
这......这是祖传工艺!一位老评审脱口而出。
乔振海脸色一僵,随即冷笑:荒唐!就凭几个字就想定罪?谁知道是不是你提前刻好的?
话音未落,他猛地转身,指向唐绾:倒是她,一个记者,整天往这儿跑,跟主厨关系不清不楚,现在又搞这种把戏,是不是早就串通好了?
唐绾站在人群边缘,相机挂在胸前,闻言只是抬眼看他,没有动作。
乔振海越说越激动: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背后交易!她给陈砚舟通风报信,帮他造假证据,这根本不是什么美食对决,是舆论操控!
大厅安静了几秒。
然后唐绾抬手,解开了衣领第一颗扣子。
银汤匙项链滑了出来,在灯光下泛着温润光泽。她没有说话,只是微微侧身,让汤匙弧面正对乔振海卷起的袖口。
那一抹油渍,斜斜横在衬衫边缘,深褐泛黄,边缘发硬——和三年前地沟油案现场提取的样本,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