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台上,一碗热腾腾的“安神笋干汤”正冒着白汽,汤面浮着一片弯月形的陈皮干,在灯下泛着油光。
刀疤六的目光撞上那片陈皮——
突然定住了。
手开始发抖。
“这……这……”他嘴唇哆嗦,“这不是我妈腌菜切的形状吗?她……她每年冬天都晒一坛,说留着过年给我配粥……”
没人吱声。
他盯着汤面,仿佛看见厨房里那个矮小的身影,围裙上沾着酱点子,一边咳嗽一边翻搅锅里的咸菜。
“她走之前……最后一顿……就是这个味儿……”刀疤六声音越来越哑,膝盖一软,“扑通”跪倒在地。
喷雾“啪嗒”掉下,滚到陈砚舟脚边。
他双手捂脸,肩膀剧烈耸动,嚎啕大哭:“我对不起她!我不该混这条道!我不该打人!我不该……不该连她最后一口汤都没喝上啊!”
陈砚舟弯腰捡起喷雾,随手丢进垃圾桶。
他端起另一碗汤,递给许铮:“趁热给他灌下去。”
许铮点头,半扶半抱地把刀疤六弄到角落坐下,一勺一勺喂进他嘴里。
汤水入喉,刀疤六的哭嚎渐渐变成了呜咽,最后只剩断断续续的抽气。
王虎看着这一切,手还悬在半空,离刀柄只有一指。
可他没再往前。
宋小满走到他背后,柳叶刀再次出鞘,刀尖轻轻点在他脊背纹身正中。
“你妈当年给你缝书包,是不是也绣了朵小花?”她声音低得像耳语,“你忘了她怎么跪着求人收你,也忘了她怎么熬夜给你改旧衣裳。你现在拿刀砸别人的锅,可曾想过,她最怕的,就是你吃不上一口热饭。”
刀尖划过皮肤,留下一道白痕,没破皮,也没见血。
但王虎整个人像被钉住了,动弹不得。
额角渗出冷汗,呼吸又重又浊,嘴唇微微发颤。
那团火焰纹身在灯光与热气里仿佛活了过来,中间的樱花轮廓越来越清晰,像被热水泡开的老相片,慢慢显形。
陈砚舟端着一锅汤走过来。
“你现在拔刀,”他说,“我就把这锅热汤泼你脸上。不信?试试。”
王虎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