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情撼天

顾砚舟将锦盒收入暗格,指尖抚过盒面苏晏殊亲手绣的并蒂莲纹。窗外传来佩思卿教孩子们练剑的笑语,混着远处市井的叫卖声,飘进静谧的皇宫禁地。南疆的新生镇魔柱在月光下泛着柔光,唯有偶尔经过的旅人会驻足——他们或许会疑惑这石柱上未干的金色纹路,却无人知晓数月前这里曾上演过怎样惊心动魄的生死之战。

玄逸霄在城隍庙的故纸堆里埋首时,总有人好奇他翻阅的古老典籍。当孩童追问那些泛黄书页上的符文时,他只是笑着指向天际:那是守护人间的星光。而佩思卿抚摸着昭明珏上新生的纹路,发现剑鞘内侧不知何时多了行小字——是柏珏帝君最后的神谕,随着时间推移,正在慢慢隐入剑身,终将成为永不褪色的秘密。

晨雾漫过南疆的山峦,采药人背着竹篓经过镇魔柱,惊起几只栖息的飞鸟。他抬头望着柱身流转的微光,恍惚觉得那光芒中似乎映出白衣身影。但揉揉眼睛再看时,只剩一片澄澈蓝天。远处传来更夫敲打的梆子声,新的一天悄然开始,而那场关乎三界存亡的战役,早已随着云卷云舒,沉入岁月深处,只留下镇魔柱永恒伫立,无声诉说着曾有凡人以血肉之躯,撼动了神明的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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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的烛火将顾砚舟的影子拉得老长,案头摊开的南疆地图上,几处封印点被朱砂重重标记。门扉轻响,佩思卿提着食盒款步而入,皇后袆衣上的金线云纹在烛光下流转,发间凤钗坠着的银铃与她腕间昭明珏的银链相呼应,发出细碎声响。

“还在研究天道反噬?”她将温热的羹汤推到他手边,指尖不经意擦过他手背,“玄逸霄说,古籍里记载的‘帝后同心’之法,或许不止用于封印......”话音未落,她耳尖泛红,低头搅动着碗里的莲子,“明日休沐,陪我去趟西市可好?”

次日的西市热闹非凡,顾砚舟特意摘下冕旒,只着一袭墨色劲装。佩思卿穿梭在人群中,时而驻足看绣娘刺绣,时而被街边糖画摊吸引。当糖画师傅问要画什么图案时,她脱口而出:“虎头。”拿到糖画后,她望着琥珀色的糖丝轻笑:“小时候总觉得虎头威风,后来才知道,最珍贵的从来不是这些......”

她突然转身,凤眸明亮:“顾砚舟,你说人与人的缘分是不是很奇妙?我们一个被困深宫,一个历经宫变,明明从未谋面,却像是被命运系上了红线。”她举起糖画,阳光穿过琥珀色的糖丝,在两人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顾砚舟喉结滚动,伸手替她挡住熙攘的人流。记忆突然翻涌,十二年前宫变夜,苏晏殊将他推进暗格时,染血的手塞给他半块绣着虎头的肚兜;而此刻眼前人,眉眼间流转的英气与果敢,竟让他无端生出一种早已相识的错觉。

“或许是有人在天上牵线。”他轻声道,指腹抚过她眉间若隐若现的金色印记。佩思卿微微仰头,发间银铃轻响,这一刻,喧闹的市声、鼎沸的人声都悄然远去,只剩彼此交叠的呼吸。

暮色渐浓时,两人并肩走在回宫的路上。佩思卿忽然停住脚步,从袖中掏出个小布包:“给你的。”展开来,是一方绣着并蒂莲的帕子,针脚虽不如苏晏殊细腻,却多了几分笨拙的认真,“他们说,这花象征......”她的声音越来越小,顾砚舟却已将她轻轻揽入怀中。

远处的皇城在夕阳下泛着柔和的光,佩思卿靠在他肩头,听着他沉稳的心跳:“以前总觉得皇宫是牢笼,现在才明白,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人间。”顾砚舟低头吻住她发顶,手中的帕子还带着她的温度,这一刻,他终于懂得,所谓命运的馈赠,或许就是在历经沧桑后,仍能握住眼前人的手。

此后的每个夜晚,御书房的烛火下,总能看见两人伏案的身影。佩思卿帮他批阅奏折,朱笔写下的批语刚劲有力;顾砚舟则教她辨认玉简上的古老符文,偶尔一抬头,便能看见她认真思索的模样。而那个藏着无数秘密的锦盒,依旧安静地躺在暗格里,见证着新的故事,在爱与守护中悄然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