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道蒙古,突袭蓟镇?
这个念头,就像一道惊雷,在他的脑海中轰然炸响!
凭借着多年与后金作战的经验,以及他对皇太极其人枭雄心性的了解,袁崇焕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相信了这份情报的真实性!这绝对是那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后金大汗,能够做得出来的事情!关宁锦防线虽然坚固,但漫长的长城防线,却不可能处处都是铜墙铁壁!
他当机立断,一边立刻签发军令,命令以赵率教为首的蓟辽各镇,立刻进入最高戒备状态;一边,他亲自执笔,以蓟辽督师的身份,向京城的崇祯皇帝和兵部,发出了最为紧急的、十万火急的警讯!
然而,袁崇焕和顾昭都低估了,政治的战场,有时候,远比真刀真枪的沙场,要险恶得多。
当袁崇焕的警讯奏疏,如同惊鸟一般飞入紫禁城时,它所激起的,却并非是君臣一心、同仇敌忾,而是一场酝酿已久的、恶毒的政治风暴。
此时的京城朝堂,阉党虽除,但党争的阴云,却从未散去。以新任内阁首辅温体仁、大学士钱龙锡为首的一派,与袁崇焕这位在外手握重兵的“孤臣”,早已是貌合神离,暗流涌动。
袁崇焕的这份“危言耸听”的奏疏,恰如一柄利刃,递到了所有政敌的手中。
一时间,弹劾的奏章,如同雪片一般,飞向了文华殿,堆满了年轻的崇祯皇帝的御案。
“臣闻,袁崇焕危言耸听,夸大敌情,其意,无非是向朝廷骗取更多军饷,中饱私囊!”
“区区一个宁远卫守备顾昭,不过一介边鄙武夫,其捕风捉影之言,岂能作为我大明国家大策之依据?袁崇焕轻信此等谣言,实乃失察之罪!”
更有那些暗中早已被辽西将门,尤其是祖大寿派系喂饱了的言官们,上蹿下跳,言辞更是恶毒无比:
“此乃袁崇焕,与其心腹党羽顾昭,相互勾结,妄图主动挑起边衅,以图邀功请赏之奸计也!恳请陛下明察,切勿被此等奸臣蒙蔽,动摇我边关之稳定!”
海量的、相互矛盾的、充满了攻讦与阴谋的信息,如同潮水一般,涌向了那位坐在龙椅之上,登基不过一年的、生性多疑的青年天子。
小主,
崇祯皇帝,再一次地,陷入了他性格中最致命的泥沼——犹豫。
他更倾向于相信那些听上去更符合“常理”的判断。在他和朝中绝大多数文臣看来,后金建奴的主力,又怎么可能愚蠢到放弃攻打山海关这条直线路径,而去绕道数千里,穿越贫瘠的蒙古草原,进行一场前途未卜的豪赌呢?
这不合逻辑。
最终,在无数“忠臣”的劝谏之下,崇祯皇帝,做出了一个让他日后追悔莫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