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尔衮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扯下一块明黄色的绫布,小心翼翼地,将皇太极的首级包裹起来,紧紧地抱在怀中。然后,他站起身,对着那些已经彻底被他这一举动所惊呆的心腹们,说出了那句决定一个民族命运的话:
“找一面白旗,带我去见顾昭。”
……
顾昭的临时指挥部,设立在战场附近一座被清空了的古老寺庙之中。寺庙厚重的木门,隔绝了屋外那震天的、属于胜利者的欢呼与呐喊,却隔绝不了满院那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
当浑身浴血、怀抱着一个黄绫包裹的多尔衮,在数名亲兵的押解下,被带入这座临时充当帅帐的大殿时,他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场景:
顾昭,这位亲手将他和他整个民族推入深渊的男人,正背对着他,站在一幅巨大的军事地图前。他身上那套笔挺的军服,纤尘不染,与殿外那尸山血海的战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甚至没有回头,只是用一种平淡的、仿佛在评论天气一般的语气,说道:
“睿亲王,你比我预想的,要来得更快一些。”
多尔衮的身体,微微一僵。他知道,自己那点心思,眼前这个男人,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他没有再做任何无谓的辩解,只是缓缓地走上前,将怀中那个沉甸甸的包裹,放在了顾昭身旁的桌案上。
他没有下跪,也没有卑躬屈膝。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乞求饶恕的降将,而是一个代表着一个战败民族、前来谈判的王者。他挺直了腰杆,直视着顾昭的背影,声音沙哑,却字字清晰:
“镇北侯,我大金……败了。这是皇兄的首级,是我给你的第一个投名状。”
顾昭缓缓地转过身来。他的目光,在那个黄绫包裹上,停留了不到一秒钟,便移开了。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胜利的喜悦,也没有对死者的怜悯,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如同万年寒潭般的冷漠。仿佛那里面包裹的,不是一位曾经搅动天下风云的帝王头颅,而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随处可见的战利品。
“一个死人,算不上投名状。”顾昭的声音,比殿外的寒风,还要冰冷几分,“我顾昭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死人的脑袋,而是活人的忠诚,以及整个满洲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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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前走了两步,目光如刀,直刺多尔衮的内心深处。
“说吧,睿亲王,除了这颗毫无价值的头颅,你还能给我,或者说,给你的族人,换来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