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1月20日，纽约皇后区艾姆赫斯特83-20号的地下室，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冰冷的铅块，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唯一的光源是桌上那台IBM ThinkPad 760ED幽蓝的屏幕，映着汪言一张紧绷、毫无血色的脸。

他的眼窝深陷，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过去几天，他不仅在Shadow Exchange上以“Merlin”的身份完成了两笔极其危险但报酬丰厚的紧急任务：

成功渗透了东欧的测试防火墙，并恢复了一块严重物理损坏的军用级别硬盘的关键数据，榨取了三万多美元的现金，并通过特殊渠道迅速变现；

更重要的是，他几乎不眠不休地监控着戴尔（DELL）的股价走势和新闻动态。

屏幕的一角，一个极其简陋的自制监控程序窗口里，显示着他其中一个离岸 brokerage 账户的余额。算上新赚取的现金和之前剩余，总额接近十二万美元。这笔钱足以让他立刻远走高飞，逃离科林斯家这个魔窟。

但更大的赌注，正在主屏幕上上演。

戴尔公司（DELL）的实时股价走势图，像一条陷入休眠的毒蛇，在$20.18美元附近盘桓。市场的平静近乎诡异，但汪言知道，这是暴风雨前最后的死寂。

他的心脏沉稳而有力地跳动着，每一次搏动都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数字雪崩进行倒计时。他所有的空头头寸早已建立，杠杆加到了当前保证金所能允许的极限。此刻，他就是一头潜伏在数字深渊里的鳄鱼，静待着猎物自己跳入陷阱。

时间从未如此缓慢。地下室里，只有ThinkPad风扇低沉的嗡鸣和他压抑的呼吸声。楼上偶尔传来玛莎尖锐的叫骂和罗伯特含糊的嘟囔，这些噪音此刻仿佛来自另一个遥远而无关的世界。

上午9：29分。距离纽约证券交易所开盘还有一分钟。

空气凝固得如同实质。汪言的手心微微出汗，死死盯住屏幕。

9：30：00！

屏幕上的股价数据流猛地刷新！

DELL：$20.18 → $20.15 → $20.10 → $20.05 ......

开盘微跌！如同预料中的前奏！“开始了...”汪言的声音轻得像耳语，身体前倾，如同准备扑击的猎豹。

账户的“浮动盈亏”数字开始跳动，由负转正，缓慢增长：$500... $1,000... $2,500...

但这只是开胃菜。消息的发酵需要时间。汪言知道，那个关于“关键零部件全球短缺导致大规模生产延误和财报预警”的重磅炸弹，随时会被引爆。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上午10点，股价在$19.80附近震荡，波动不大。账户浮盈：$17,000+。“还不够...不够快...”汪言眉头紧锁，但眼神依旧冷静。他信任自己的记忆。

11：15分。

屏幕上的数据流突然出现了一个微小的卡顿！紧接着，DELL的卖单数量瞬间激增！股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猛地向下栽去！

$19.50 → $19.00 → $18.75 → $18.50 → $18.0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