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从屋顶的破洞哗哗灌入,在地上积起一滩滩泥水。
二人寻了个尚且干燥的角落,捡了些枯枝,生起一小堆火取暖。
跳动的火光映着刘备平静的面容,他掰开一块硬邦邦的粗粮饼子,递了一半给林冲。
林冲接过饼子,却如何吃得下?
他喉头哽咽,猛地抱拳:“哥哥!梁山基业初定,百事待兴,却要为了林冲一人,离寨奔波,吃这风餐露宿之苦……林冲……林冲心中实在……”
刘备拍拍他肩膀,浑不在意地咬了一口饼子。
那饼子粗糙得划喉咙,他却吃得坦然。
“贤弟说的哪里话?大丈夫行事,但求问心无愧。纵是餐风饮露,心中亦是痛快,又有何苦?
他望着庙外连绵的雨幕,反而宽慰起林冲:“贤弟宽心,不必急躁。待我们安然入了东京,接了弟妹回来,你我兄弟,正好赶得上回山过个团圆年!”
“哥哥!”
林冲虎目含泪,重重点头。
火光照在他刚毅的脸上,映出两行不易察觉的泪痕。
几乎同时,那布满灰尘的神像后,忽地传来一阵压抑的低咳。
只见一人从神像后的阴影中挣扎站起。
此人身形高大,头戴一顶破旧范阳毡笠,撒着一把褪色红缨。
面皮上老大一搭青记,狰狞异常,腮边微露些赤须。
唯有一双眼睛如饿狼般死死盯着二人,手中攥着一柄朴刀,杀气弥漫。
庙外暴雨如注,雷声隆隆,仿佛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厮杀助威。
那青面汉子踉跄一步,朴刀在昏暗的庙中划出一道寒光。
他呼吸粗重,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是强忍着病体的不适。
千里迢迢去东京谋求复职,盘缠耗尽,又染风寒,无奈躲入这破庙避雨歇脚。
方才高烧昏沉间被雷声惊醒,模糊听到梁山,东京等字眼,知晓了二人来历。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汉子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前程渺茫,若是将这两个梁山贼寇的首级献予官府,何愁不能复官?
想到这里,他强撑着重病之躯,紧紧攥住了手中的朴刀。
雨水顺着破败的屋顶漏下,滴答作响,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原以为是躲雨的客商,没曾想竟是梁山的贼寇!好…好得很!”
青面汉声音沙哑,却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猛地冲散了病体虚弱。
刀刃映着跳跃的火光,直指刘备与林冲。
“真是天赐的功劳给洒家!便借你们项上人头一用,换洒家的前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