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目光扫向窗外那几株枯梅,枝桠在夜色中如干瘦的指骨:“您瞧那些梅树,枯槁得连点生机都没有,倒和寿康宫里的光景一模一样。”

殿内炭火噼啪作响,暖意融融中,却仿佛有一丝阴冷的风,悄然钻进了锦帐深处。

“她既敢借着太后的病,来谋害本宫的孩子,那本宫便成全她。”年世兰唇边勾起一抹冷毒的笑,烛火在她眼底投下细碎的影,“毓恪那人性子太刚直,又是夏刈的亲姨母,用着不趁手。倒是寿康宫的孙筠和——记得她是孙竹息的妹妹吧?一直在太后身边伺候,倒是个可用的人。”

韵芝眼睛一亮,立刻反应过来:“娘娘是想借筠和嬷嬷的手,让太后先走一步?可不是么!孙竹息当初暴毙,本就是皇上拿太后身边人出气,只怕筠和嬷嬷恨极了太后连累亲姐姐,心里早憋着股怨气呢!”

年世兰指尖轻轻抚过貂裘的绒毛,唇边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算你聪明。”这袭雪白的貂裘是上月皇上特意赏下的,皮毛油亮蓬松,在烛光下流转着温润的光泽。

可那笑意还未达眼底便已消散。她的手指忽然收紧,猛地将那貂裘从肩上扯下,随手抛在地上,仿佛碰了什么不洁之物。

“这物件...”她垂眸睨着地上那团失去光泽的白裘,声音里透着疏离,“沾了不该沾的气息。”貂裘委顿在冰凉的地面上,原本蓬松的绒毛沾染了尘埃,显得格外落寞。

“烧了倒是可惜。”她接过韵芝递来的素锦常服裹紧身子,转身不再看那貂裘,“锁进库房最深处吧,别再让本宫看见。”

“奴婢知道了。”韵芝忙应着,与一旁的颂芝交换了个眼神,悄悄使了个眼色,让小宫女赶紧上前,将貂裘捡起来捧着退了下去。她又转向年世兰,轻声问:“那……奴婢这就去请筠和嬷嬷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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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世兰闭着眼,片刻后才微微颔首。韵芝见状,不敢多耽搁,轻手轻脚挪着步子退了出去,殿内只留颂芝守在床边。烛火跳动,映着年世兰平静的睡颜,案头的玉珊瑚雪树盆景在灯影里静静立着,窗外的假山与枯梅仍裹在沉沉夜色中,倒像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算计。

韵芝脚程快,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引着筠和嬷嬷悄无声息地进了翊坤宫。殿门刚合,年世兰便抬眼细细打量——眼前人虽与孙竹息是亲姐妹,容貌却无几分相似,一张容长脸透着端庄,只是鬓边早生的白发、眼角深刻的纹路,让她瞧着比实际年纪老了足有十几岁,藏在袖中的手更是粗糙得泛着褐黄,指甲缝里还嵌着洗不净的药渍,一看便知是在寿康宫熬磨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