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孩子……唉。”赵某的班主任红着眼圈,手里捏着他的成绩单,上面的红灯亮得刺眼,“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跟着七十多岁的奶奶过,手里有点零花钱就觉得自己是‘老大’。上次我在操场没收了他的‘押注记录’,他还跟我吵,说‘老师管天管地,还管得着同学之间玩游戏?’现在想想,都是被那些想当‘大哥’的念头带坏了,身边总围着几个想蹭他零食的男生,天天起哄‘赵哥最厉害’,把他捧得飘飘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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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震和丁箭走访了几个参与押注的学生家庭。在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初二女生小林的妈妈掀开女儿的书包,里面全是缺角的橡皮、没笔帽的钢笔,还有半截用胶带缠起来的尺子。“她说在学校‘玩游戏’输掉了,我一开始真没当回事,觉得小孩子打闹很正常。”妈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从抽屉里拿出一张被撕成两半的百元钞票,“直到昨天我发现钱包里少了两百块,她才哭着说,上次押月考成绩输了,欠了同学的‘赌债’,想偷钱‘翻本’……我这心啊,疼得跟刀割似的。”
更让人揪心的是那个三天没吃饭的男生小宇。他坐在学校的心理咨询室里,手指不停地抠着校服上的纽扣,纽扣都快被他抠掉了。“我爸说……说我这次月考能进前10名,就给我买双新的运动鞋。”小宇的声音细若蚊蚋,头埋得更低了,“我怕考不上,就跟小王押注,说要是考进前10,他给我买鞋;考不进,我给他买最新的《火影忍者》漫画全集。结果我考了第12名……没钱买漫画书,只能把这个月的生活费给他了……”
郑一民看着心理咨询室窗外的香樟树,树影斑驳落在小宇的背上,像一道道无形的枷锁。“不能简单粗暴地处理,这些孩子大多是好奇、好胜,被虚荣心或者 peer pressure(同伴压力)裹挟着,得让他们自己明白错在哪里。”
专案组联合学校制定了“三步计划”:先由季洁和韩丽在班会上“不经意”地提起“校园赌博的危害”,用案例敲警钟;再让李阳制作动画短片,演示“押注成瘾”的心理陷阱;最后由郑一民和杨震组织“反赌主题班会”,让学生们自己讨论对错。
月考成绩公布那天,初三(2)班的教室后排果然又热闹起来。小王举着成绩单,声音洪亮得像在宣布什么大事:“我就说小宇考不进前10吧?第12名!快把《火影忍者》漫画拿来!”
季洁和韩丽对视一眼,慢慢走过去。季洁把从垃圾桶里捡来的“押注记录”摊在桌上,纸张在气流中轻轻颤动:“这是什么?猜单词、押成绩,赢了拿奖品,输了给赌注——你们觉得用‘学习游戏’当幌子,就能掩盖赌博的本质?”
小王的脸瞬间白了,像被泼了一盆冷水,手里的成绩单“啪”地掉在地上。周围的学生也吓得缩回了手,刚才还喧闹的角落瞬间安静得能听到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
这时,教室门被“砰”地推开,赵某带着几个篮球队的男生冲了进来,校服外套敞开着,露出里面印着号码的球衣。“老师凭什么管我们的事?”赵某的声音像闷雷,“我们赌的是自己的东西,又没偷没抢,犯哪条法了?”
“自己的东西就能随便押注?”杨震从门口走进来,手里举着那本写满押注记录的练习册,“小宇因为输了押注,三天没吃饭,低血糖晕在操场,你们觉得这也是‘自己的事’?要是发展到用现金押注,用生活费押注,甚至像社会上那样借钱押注,你们承担得起后果吗?”
赵某的气焰顿时矮了半截,肩膀耷拉下来,嗫嚅着说:“我……我不知道他没吃饭……我就是觉得……觉得这样好玩,显得自己有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