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的电脑屏幕上,超动态视力技术将东山河畔的枪战切割成一帧帧慢动作。林胜武背靠崖壁的瞬间,子弹穿透肩胛的血花在夜空中绽开,像朵骤然凋零的红山茶。他手中的手枪滑落在地,金属撞击声在空旷的山谷里格外刺耳。
“胜武哥,别撑了。”林灿踩着碎石逼近,皮靴碾过血渍发出黏腻的声响,“东叔说了,把视频交出来,给你老婆孩子留条活路。”
林胜武咳出的血沫溅在胸前,他歪头笑了笑,喉间发出破风箱似的声响:“活路?塔寨哪有活路给我们这种人。”他摸向腰间,指尖触到手机冰凉的外壳——那是他今早特意换的备用机,里面存着视频的最后一份备份。
手电筒光束齐刷刷打在他脸上,晃得人睁不开眼。林胜武突然踉跄着转身,后背撞在湿滑的岩壁上,借着反作用力猛地冲向崖边。风声灌进他的口鼻,带着河水的腥气,他最后看了眼手机屏保上妻儿的笑脸,纵身坠入深渊。
“找死!”林灿冲到崖边,手电光劈开黑暗,却只照见翻滚的云雾。他踹了块石头下去,半晌没听见落地声,咬牙啐了口:“追下去!挖地三尺也要把东西找出来!”
崖底的枯枝败叶被砸出个深坑。林胜武咳着血,指尖在手机屏幕上乱颤,好几次才按对号码。林宗辉的声音从听筒里炸出来,带着哭腔:“胜武!你在哪?我这就……”
“辉叔,”林胜武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小玲和娃……拜托了。”他摸到手机背面的凹槽,那里藏着枚微型U盘,“窑厂……第三块砖……”
“我知道!我知道!”林宗辉在那头嘶吼,“你撑住!我让阿彪划船去接你!”
“来不及了。”林胜武笑了,血沫顺着嘴角往下淌,“他们追来了……视频……能让塔寨翻个个儿……”他摸到林灿掉落的手枪,那是刚才混战中对方遗落的,“替我……告诉小玲……我爱她……”
枪声闷得像块石头砸进水里。林宗辉握着手机滑坐在地,祠堂的香灰落在他手背上,烫得他一哆嗦,却浑然不觉。供桌上的牌位在烛火里摇晃,那些刻着“林氏宗亲”的木牌,此刻都像在嘲笑他的懦弱。
李阳的屏幕上,生命体征曲线彻底拉平。他指尖悬在键盘上,迟迟没动——刚才那帧画面里,林胜武坠崖时,U盘从手机壳里滑出来,挂在了崖边的荆棘上,金属链在月光下闪了下微光。
“找到了。”他对着通讯器低语,声音有些发紧,“让蔡队派人去崖壁中段搜,荆棘丛里有信号反馈。”
林宗辉家
座机听筒摔在青砖地上,线绳缠成乱麻。林宗辉盯着墙上的照片,林胜武抱着刚满月的孩子,笑得露出牙床,旁边的林三宝比着剪刀手。他猛地抓起墙角的锄头,往祠堂方向冲,半路却被老婆拉住:“你疯了?这时候去祠堂,林耀东会剥了你的皮!”
“皮?”他红着眼回头,锄头柄被攥得发白,“我这条老命早就该给祖宗了!”他甩开妻子,一路踉跄着撞开祠堂大门,香炉被撞翻,香灰扬了满院。林耀东正坐在主位上喝茶,茶杯“哐当”落地。
“林宗辉你反了!”林灿抽刀指着他,“敢闯祠堂?”
“反?”林宗辉举起锄头,“我林宗辉今天就反了这个吃人的塔寨!”他砸向供桌,牌位滚落一地,“胜武死了!三宝死了!多少人被你们逼得家破人亡!”
混乱中,他摸到怀里的手机,趁人没注意拨给了李飞。风声裹挟着打斗声灌进听筒,李飞握着方向盘的手猛地收紧,轮胎在石子路上打滑:“辉叔!你在哪?”
“窑厂……快……”林宗辉的声音被闷响切断,像是被人捂住了嘴。
废弃窑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