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景澄坐在案后看书,一身墨色长袍,袖口绣着暗金云纹。他抬眼看了我一眼,目光在我脸上停了片刻,才道:“昨夜睡得可好?”
“还好。”我低头奉茶,指尖稳稳托着杯底,“只是半夜醒了一次,觉得屋里有些凉。”
他接过茶,没喝,只轻轻吹了口气。“梅雨将至,湿气重。”他顿了顿,忽然问,“你可听说过城西有座道观?”
我抬眼,神色如常:“听下人提过,说是能讨驱湿符的。”
他嘴角微动,像是笑,又不像。“镇魂观。”他低声念出这三个字,声音很轻,却像刀锋划过耳膜,“二十年前就该烧干净了。”
我心头一震,面上却只作未闻,轻轻应了声:“是吗?那想必早成废墟了。”
他没再说话,只低头翻了一页书。可就在那一瞬,我看见他指尖在书页边缘轻轻一划,像是在抹去什么痕迹。然后他合上书,起身走了出去,连茶都没喝一口。
我知道,他在等。
等我露出破绽。
当晚,我独自坐在房中,油灯昏黄。床底的暗格再也放不回阵眼石,空荡荡的,像一张张开的嘴。我取出金甲符,指尖轻抚符面,金纹微微发烫,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它在成长,和我一样,在黑暗里悄悄积蓄力量。
我闭上眼,识海中镇魂令静静悬浮。它没有震颤,也没有警示,但它始终在。只要我还守着本心,它就不会背离。
门突然响了。
我睁眼,南宫景澄站在门口,没带随从,也没通报。他走进来,脚步很轻,目光直接落在我手中的符纸上。
“这是什么?”他问。
“护身符。”我收起金甲符,放回袖袋,“请道观师父画的,图个安心。”
他站在离我三步远的地方,忽然笑了。“你倒是信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