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麦抽穗前得掐尖,叫打杈。有些人觉得这是摧残生命,错了!那是帮它集中能量,不然光长叶子不结籽,喂猪都嫌懒。”
“种地最怕什么?不是虫害,不是旱涝,是‘照本宣科’。书上说五月播种,可今年暖得早,你非要等节气?等着绝收吧!”
每一句话,我都同步输入生物电信号模型,通过植物根系网络传递给戌土和辛木。
他们在学——用身体模仿动作,用情绪捕捉节奏,用逻辑反推隐喻。
渐渐地,戌土的动作不再是机械复刻,而是有了“意图”;
辛木的语音分析不再局限于字面,而是开始理解“语境温度”。
终于,在第七次尝试后,开蒙师发出了一声类似叹息的音节:
【检测到合法隐喻拓扑结构……允许接入二级语义桥接权限。】
那一刻,我知道——我们赢了第一局。
常曦走到我身边,低头看着那片刚冒出嫩芽的转基因藜麦。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科学表述。”
“但它们有效。”我拍了拍手上的土,“科学本来就不只是公式。它是解决问题的方法论。而农民,是最古老的问题解决者。”
她沉默良久,忽然轻声问:“你能教我……说这样的故事吗?”
我笑了:“当然。不过你得先学会一件事——”
“什么事?”
“蹲下来。”
她皱眉:“为什么?”
我指了指脚边的一株幼苗:“因为你得和作物平视,才能听见它们怎么说。”
她迟疑了一下,缓缓屈膝,笨拙地蹲下。
动作僵硬得像台初次启动的机器人。
但我看见了——她眼底那一丝裂痕般的动摇。
万年孤独筑起的冰墙,正在被一句句粗粝却真实的“农谚”,一点点凿开。
夜幕降临(虽然月球没有真正昼夜),生态舱的LED模拟出黄昏的橙光。
戌土开始用锄地的动作演绎《周易》卦象;
辛木将二十四节气编成韵律代码,在空气中划出绿色的数据藤蔓;
而开蒙师,首次主动请求接入“农业经验数据库”。
当未来的商人企图用资本与术语奴役过去的知识时,我们将以泥土的名义,重写圣典。
因为真正的文明火种,从来不在云端,而在深耕之后的那一粒种子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