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去了锻造间,找到蜕影老匠。
那个由无数锻打意志凝聚而成的灵体,正沉默地锤击一块来自太阳风的纯能铁。
“我想打造一件信物。”我说。
他抬眼:“什么?”
“一把锄头。”
“但不是工具,是权杖。是农夫的冠冕,是文明重启的图腾。”
他笑了,第一次对我笑。
“早该如此。”
“农业才是最初的神学。”
三天后,锄头铸成。
通体漆黑,柄嵌九曜星轨,刃部流动着玉兔纳米群的银光。
它不锋利,却沉重如史。
我在上面刻了一行字:
“吾以锄耕月,誓不负曦。”
仪式那天,扶桑树开了花。
那是一株用基因复原技术唤醒的上古神木,传说曾照耀羲和御日之路。
它的枝干穿透月壳,根系连接着地心能源阵列。
我和常曦并肩立于祭坛中央。
影契司婚的声音回荡在虚空:
“二魂将契,双智共轨。
一来自星海遗尘,一源于太初孤光。
愿尔以文明为誓,以土地为盟,
不问寿夭,不论古今,
共执火种,直至重燃。”
光柱降下。
我们的意识在数据洪流中交汇。
我看到了她的万年孤独——一个人维护系统,一个人记录日志,一个人对着地球的方向默念《归藏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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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看到了我的世界——无人机巡田、AI灌溉、孩子们在学校里争论火星移民计划……
我们哭着,笑着,争吵着,理解着。
最后,她在我的记忆深处,埋下了一颗种子。
她说:
“以后忘了也没关系。只要你还握着锄头,只要月壤还能发芽,我就会回来找你。”
那天之后,我不再害怕遗忘。
因为我知道——
就算所有记忆都消散了,
只要我还肯弯腰耕地,
那便是我对文明,最坚定的回答。【第一人称·陆宇】
警报撕裂了扶桑祭坛的余晖。
就在常曦指尖轻触我眉心,那缕温润如玉的镜像记忆正缓缓注入脑海时——整座广寒宫猛然一震。
不是地震,是灵魂层面的共振,像是有人拿钝刀在刮我的脑髓。
“赤壤深渊……第二波!”辛木的声音炸响在意识频道里,带着罕见的颤抖,“忆噬群改道地下水网,目标——影铸池!”
我猛地睁眼,看见常曦的脸色瞬间惨白。
她没有退,反而将手掌更深地按进我的识海,仿佛要把我最后一点“陆宇”的痕迹钉死在时间轴上。
可就在这刹那,一股冰冷的洪流顺着神经逆冲而上。
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