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卷着雪粒灌进气象站残破的窗棂,刮得陆远后颈发凉。
他蹲在老冰箱前,玄铁锅搁在脚边接着滴落的汤汁,蒸汽在玻璃门上凝成白雾,把“快糊了”三个字洇得像团化不开的墨。
“这层冰有点蹊跷。”他摸出随身的水果刀,刀背轻轻敲了敲玻璃——冰层发出空洞的脆响,像是故意裹着什么。
刀锋刚挑开最表层的霜花,一行极细的刻痕就露了出来,歪歪扭扭的,像是用烧红的铁丝划的:“别信‘清心斋’的素净。”
“清心斋?”陆远的拇指蹭过那行字,指甲盖被冰碴硌得生疼。
上回在黑市拍卖会见过他们的人,白衫白巾,端着青瓷碗卖什么“禅心素面”,说是吃了能断七情六欲——结果被他用一盘糖醋小排砸了场子,现在想起来那素面的汤底还有股怪味,像掺了工业香精。
“老陈,扫描地下结构。”凌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侧,剑鞘抵着冰箱边缘,霜花在她发梢凝结成细碎的冰晶,“这破冰箱能在极寒里运转二十年,底下肯定有东西。”
陈博士推了推起雾的眼镜,背包里摸出个巴掌大的热成像仪。
红色光斑扫过地面时,他的喉结动了动:“地下三米有管道网络......直径二十厘米,环形分布,像......像生物反应堆的循环系统。”话音未落,小桃突然拽了拽他衣角。
“博士,你们听。”小姑娘的睫毛上挂着水汽,整个人缩成团却直盯着冰箱,“锅在哭。”
众人静了。
压缩机“嗡嗡”的轰鸣里,正裹着细不可闻的震颤,像有人用指甲刮擦玻璃,又像老人们冬天围炉时,陶壶底发出的叹息。
陆远伸手按住冰箱外壳,震动顺着掌心窜进骨头——是规律性的,三短一长,像摩尔斯电码。
“是它在等我们。”李小刀的声音突然响起。
这个前杀手此刻正捧着块红布包裹的断刀残片,布角绣着已经褪色的“李记刀铺”。
他解红布时格外小心,仿佛拆的不是刀,是某种活物。
残刀贴上古锅缺耳的瞬间,金属相触的轻响在室内炸开。
幽蓝的光纹顺着锅身爬开,像活过来的血管。
空气里泛起焦糊味,一团影像突然投射在众人头顶——雪原,篝火,七个人围坐着一口大锅,汤勺碰在陶壁上叮当作响。
陆远的呼吸骤然一滞——那举着汤勺搅汤的背影,宽肩细腰,连撩袖子的动作都和镜子里的自己一模一样。
“记忆残留。”凌霜的剑在鞘中轻鸣,“用念力封存在器物里的画面,和我们在敦煌石窟见过的‘心印’类似。”她话音未落,画面角落闪过一面旗子:黑底,红筷交叉,中央一个“斋”字被火光照得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