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手臂微微用力,将刻律德菈往自己这边拉近了些,三人挤在温暖的被窝里,气息交缠。

起初那点“奇怪”的别扭感渐渐淡去,没有预想中难以言说的尴尬,反倒只剩帐内烛火映出的暖光,和彼此身上传来的、让人安心的温度。

刻律德菈僵了片刻,终究没推开他,只是将脸往玄霄肩窝处埋了埋,冰蓝色的眼眸轻轻阖上;一旁的海瑟音见状,也收紧了环着玄霄腰的手,嘴角勾起一抹满足的笑。

当「晨昏之眼」艾格勒睁开它那遍布天穹的百只眼眸,第一缕阳光便穿透云层,如利剑般劈开翁法洛斯的晨雾,洒满营地的每一寸土地。

这光芒并非出于仁慈的馈赠,而是神明为监视世间布设的视野,连帐内细微的呼吸都似能映照在它冷漠的注视下。

玄霄在晨光中猛然清醒,手一摸身下却是冰凉坚硬的地板,瞬间驱散了残存的睡意。

他撑着身子坐起,揉了揉发僵的肩颈,目光立刻扫向一旁的矮床。

刻律德菈仍皱着眉紧抿双唇,海瑟音的手臂则环在刻律德菈腰间,两人相拥着霸占了大半张床,被子几乎全裹在她们身上,显然是夜里翻身时将他硬生生挤了下来。

头顶的阳光愈发炽烈,仿佛带着天空泰坦不容置喙的威压。玄霄盯着自己身下皱巴巴的薄毯,哭笑不得地暗忖:

合着昨晚的温情都是转瞬即逝的幻象,睡着了照样要争这方寸之地,偏偏艾格勒的日光还这么“尽职”,把自己这狼狈模样照得一清二楚。

他悄悄抬眼望了眼帐外的天穹,总觉得那无形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像是在俯瞰一场无关紧要的蝼蚁闹剧。

玄霄撑着地板起身,指尖还残留着凉意,望着床上相拥的两人愣了愣,终究压下心底的疑惑,轻手轻脚掀开帐帘走了出去。

晨光已将营地照得透亮,巡逻的士兵身着铠甲列队走过,甲胄碰撞声在寂静的清晨格外清晰。

他抬手挥了挥,带队的百夫长立刻停下脚步,小步跑到他面前单膝跪地,垂首问道:

“克律玄锋修斯大人,有何吩咐?”

“夜间值守可有异常?黑潮动向与周边城邦动静如何?”

玄霄的声音带着刚醒的微哑,却难掩沉稳。

百夫长回话:

“彻夜无异常,哨探回报黑潮暂未逼近,邻近城邦亦无异动。”

玄霄颔首,目光扫过士兵们略显疲惫的神色——毕竟是守了整夜的岗。他当即下令:

“传令下去,让预备队接替巡逻,你们即刻归营休整,午后再行集结。”

“是!”

百夫长应声起身,转身便有条不紊地安排换班事宜。

玄霄立在原地,望着士兵们有序交替的身影,想起刻律德菈治军时“令出如山,恩威并施”的铁则,指尖不自觉地摩挲起来。

士兵的脚步声渐远,玄霄望着空荡荡的营地入口,轻轻叹了口气。

他清楚,这些士兵对他言听计从,多半是因刻律德菈的威严,自己不过是借着她的名头“狐假虎威”罢了——这份权力终究不是自己的。

他抬手按了按腰间,指尖触到之前藏龙尾时留下的衣料褶皱,眼神渐渐沉了下来:

若想在之后与黑潮、城邦的博弈中走对每一步,真正为刻律德菈守住想要的结局,光靠依附是远远不够的。

“必须建立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独立部队。”

玄霄低声自语,语气里带着前所未有的笃定。

只有握牢自己的力量,才能不再做依附他人的影子,才能在这场棋局里,真正成为能与刻律德菈并肩的棋手,而非被动等待指令的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