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萧突然站起身。
她的飞针囊在腰间晃得厉害,染血的匕首终于滑出裙底,刀柄上的红绳被她攥得发皱:“子时还有两个时辰。”她从怀中摸出三枚隐雷符,指尖快速结印,符纸在三人周围布成圆环,“这是匿息环阵,宗门禁制和魔修探测都进不来。”她的手指在符阵上点了点,“但只能撑半柱香。”
小主,
墨羽望着石面那行古字,心口的镜片突然烫得他几乎要叫出声。
逆命之瞳里,更多画面涌来:祭坛上的锁链、玉清婉逐渐透明的背影、混沌中翻涌的赤焰……他终于明白,为何灵雪瑶总用看旧人的眼神看他,为何玉清婉每次见他都要恍惚片刻——他们都记得,千年前那个在祭坛上与混沌火种同归于尽的“镜奴”。
“所以这石头是钥匙。”他轻声说,声音像被风吹散的沙,“引我记起前世,引我去断缘碑……”
“然后呢?”林远萧突然打断他。
她的飞针在指尖转了个圈,银芒刺痛墨羽的眼,“引你去送死?”
白若薇突然握住墨羽的手。
她的掌心还沾着血,温度却比刚才暖了些:“不管是不是局,我们都得查。”她望向林远萧,后者的飞针囊还在晃,“阿萧,你前日说过,‘掀棋盘的从来都是下棋的人算漏的那个’——我们就是那个漏。”
林远萧的飞针“叮”地落在地上。
她弯腰去捡时,发间的木簪终于掉了下来,滚到黑石旁。
这次石纹没有扭动,金芒也没大盛,反而像见了旧识般,轻轻震颤起来。
“好。”她直起身子,木簪重新插进发间,“子时断缘碑,我带三瓶回元丹,若薇带十张传送符——”
“够了。”墨羽突然笑了。
他站起身,拍掉衣摆的泥土,心口的镜片仍在发烫,却不像刚才那么灼人,“我们不是去送死,是去掀棋盘。”
山风突然转了方向。
三人同时抬头,见月亮已从云后探出半张脸,将黑石的幽光镀上层银边。
石纹里的金芒仍在跳动,像在应和某种遥远的召唤。
林远萧的飞针囊终于不晃了,白若薇的符笔重新别进发间,而墨羽望着石面那行“镜奴归位,劫起子时”,眼底的迷茫正一点点褪去,被某种坚定的光取代。
“该准备了。”白若薇摸出张净灵符,轻轻拂过自己染血的指尖,“我去取符阵罗盘,阿萧去拿隐雷符——”
“等等。”林远萧突然拽住她的袖子。
她的目光落在墨羽脸上,后者正盯着黑石出神,嘴角还带着点若有若无的笑,“他……”
“他想起了。”白若薇轻声说。
她的手指在符笔上轻轻摩挲,“刚才他说‘我曾亲手封印这石头’时,声音和灵雪瑶念古籍时一模一样。”
林远萧没说话。
她望着墨羽微颤的睫毛,望着他眼底翻涌的光,突然伸手替他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发。
“子时。”她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希望我们猜的是对的。”
墨羽转过脸。
他看见林远萧发间的木簪,看见白若薇指尖的血痕,突然伸手将两人的手叠在自己掌心里。
白若薇的符笔硌得他生疼,林远萧的飞针囊红绳扎得他发痒,可他却笑得更灿烂了:“放心。”他说,“这次,我们不会再输。”
崖下传来夜枭的啼鸣。
三人的影子在黑石幽光里交叠,像三株缠在一起的树,根须深深扎进泥土,向着未知的方向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