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岁月催芽少女长

桃花林的花开花落绕了四遭,当初蹲在地上捡木屑的小丫头,如今已快长到林砚胸口。

晚晚的头发不再需要林砚笨拙地扎成歪歪扭扭的辫子,她自己能梳出整齐的双丫髻,还会在发梢系上自己染的浅粉色布条。

以前连钉子都递不稳,现在能熟练地帮林砚修补漏雨的屋顶,甚至能把马棚收拾得比堂屋还干净。

只是有两件事,任凭林砚说破嘴,她也没改。

第一件是每天清晨必去阿瑶墓前放一束花 —— 春天摘桃花,夏天采野菊,秋天捡枫叶,冬天折松枝,那个竹编小篮子被她磨得发亮,里面永远垫着干净的布巾,怕压坏了花叶。

林砚看着她蹲在墓前小声说话的样子,心里总有些复杂,既欣慰她重情,又隐隐觉得这孩子对 “阿瑶” 的执念,比普通怀念多了几分不一样的依赖。

(这丫头,要是阿瑶真还在,怕是要被她缠得躲不开了 —— 不对,想什么呢,阿瑶都走这么多年了。)

第二件事,是死活不肯跟林砚分房睡。

起初林砚觉得孩子小,怕黑正常,可等晚晚长到十岁,身高都比同一年龄段的小孩子高了不少,还天天黏着要跟他挤一张床,林砚终于慌了。

“晚晚,你都十岁了,是大姑娘了,得自己睡。” 林砚第 N 次把晚晚的被褥往隔壁房间抱,语气尽量温柔,“你看镇上的阿玲,比你还小一岁,早就自己住一个屋了。”

晚晚抱着枕头跟在他身后,眼神亮晶晶的,像当年看糖画时那样:“阿玲没有阿爹这么好呀。阿爹的床暖和,我一个人睡会做噩梦,梦见坏人来抓我。”

她说着,还故意往林砚身边凑了凑,小手拽住他的衣角,轻轻晃了晃。

林砚的心瞬间软了半截,可理智又把他拽了回来。

他想起去年去镇上,看到王铁匠家的女儿被一个游手好闲的书生骗走,最后哭着回来的样子,心里的焦虑就像野草一样疯长。

(不行不行,女孩子大了要懂男女有别,不然以后被外面的坏小子骗了怎么办?我这当爹的,可不能糊涂。)

“噩梦是假的,” 林砚硬着心肠把她的手掰开,“阿爹就在隔壁,你喊一声阿爹就过来了。听话,自己睡。”

结果当天夜里,林砚刚睡着,就听见隔壁传来 “咚” 的一声,紧接着是晚晚的哭声。

他鞋都没穿就冲过去,只见晚晚坐在地上,额角磕了个小红包,被褥掉在一边。

“阿爹,我摔下来了……” 晚晚扑进他怀里,眼泪蹭了他一衣襟,“床太硬了,我睡不着,一翻身就掉下来了。”

林砚又气又心疼,摸了摸她的额角,最终还是把她抱回了自己房间。

(罢了罢了,再等一年,等她再大些懂道理了,肯定就自己睡了。)

可这 “再等一年”,又等了两年,直到晚晚快满十二岁,依旧每天抱着枕头,找各种理由黏着他 —— 今天说 “院子里有老鼠,怕钻床底”。

明天说 “风太大,吹得窗户响,吓人”,甚至有次说 “宝马晚上喘气声太大,吵得我睡不着”,气得林砚差点去堵宝马的鼻子。

(这丫头,明明比谁都机灵,偏偏在这事上装糊涂,是不是故意的?)

随着晚晚越长越出挑,林砚的焦虑也到了顶点。

他开始变着法给晚晚 “洗脑”,教她防着外面的男人。

每次去镇上,林砚都会指着街上的男人给晚晚 “上课”。

“你看那个穿青衫的,盯着卖花姑娘的篮子看了半天,肯定没安好心。还有那个挑担子的,刚才偷偷碰了一下买布的大婶的手,不是好人;以后遇到这种人,离远点,知道吗?”

晚晚总是乖乖点头,还会补充一句:“那阿爹不是外面的男人,阿爹是好人,对不对?”

林砚心里一暖,拍着胸脯说:“那当然,阿爹肯定不会害你。”